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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案(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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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说,“是那么回事。”然后把头向里摆了一下。桑德森从他面前走过,进入客厅。室内家具很少,质量也很低劣。屋中央有一张桌子。 休斯跟在他后面,示意让他坐在桌子旁。桑德森坐下来,休斯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 “什么事?” “我想做件事,签个合同,或行话叫做个活儿。” 休斯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 “你喜欢音乐吗?”他终于开了口,桑德森不由地一怔,但他点了点头。 “咱们听听音乐吧。”休斯说。他站起来朝角落的床头柜上的手提收音机走去。他扭开收音机的同时,把手伸到枕头下。他转过身时,桑德森发现一支考尔特45式自动手枪正对着自己的鼻子。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紧张得喘了起来。 休斯把收音机音量开大,音乐声哇哇地响着。他把手伸到床旁的抽屉里,眼睛仍盯着桑德森。随后他抽出一迭纸和一支铅笔,回到桌旁,在纸上写了什么并推到桑德森面前,上面只有两个字:“脱光”。 桑德森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听说过,这种人是很残忍的。休斯用枪口示意,让他离开桌子。他离开了,脱了上衣,解开领带和衬衫,丢在地板上,他没有穿背心,那枪又指下面,他拉开拉炼,脱掉裤子。休斯看着,毫无表情。然后,他开口了。 “好了,穿上吧。”他说。手中仍握着枪,但枪口已朝下了。他走过去,将收音机关小声,又回到桌旁。 “把上衣扔给我。”他说。桑德森穿上了裤子和衬衫,把上衣放在桌子上。 休斯拍了拍软软的上衣。“穿上吧。”他说。 桑德森套上外衣,然后又坐下来,他觉得应该坐下来。 休斯坐在对面,把自动手枪放在桌子上,靠近自己的右手,点了一支法国烟。 “这是为什么呀?”桑德森问,“你以为我是带枪来的吗?” “我能看出你没有枪,”他说,“但如果你带了录音机什么的,我就把麦克风绕到你脖子上,把录音交给你的老板。” “是这么回事,”桑德森说,“没有硬家伙,没有录音带,也没有老板。我雇了我自己,有时也雇别人。我说的是正经事,我要做个活儿。我也准备出好价钱。我考虑的是很周到的,不这样不行。” “就是没为我好好想想,”休斯说,“蹲风眼儿的那些硬汉子哪个不是只听了人家的花言巧语就利令智昏的。” “我不是想要你去干,”桑德森心平气和地说,休斯又耸了耸眉毛,“我不要住在英国或在这儿有根儿的人。我要一个外国人在外国干一件事。我需要一个名字,我准备为这个名字掏腰包。” 他从里边的口袋里掏出一迭五十张嘎嘎响的新票子,每张面值二十英镑,放在桌子上。 休斯看着,脸上毫无表情。 桑德森把票子分成两迭,把一迭推给休斯,又把另一迭小心地撕成两半,把其中的二十五张半截票子揣回口袋里。 “这头一个五百英镑是为了试一试,”他说,“第二个五百镑成功之后再付。我是指这个‘名字’必须跟我见面并且愿意做这个活儿。不必担心,并不复杂。目标不是名人,一个完全无足轻重的人。” 休斯望着眼前的五百英镑,没有伸手去拿。 “我或许能知道一位,”他说,“多年前我们在一起干过,但不知他现在洗没洗手,我得找找他。”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桑德森说。 休斯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国际电话,”他说,“窃听太多,这年月在欧洲更厉害。我得亲自去看看他。还得要二百镑。” “可以,”桑德森说,“给我带来那个名字。”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呢?”休斯问。 “你不知道,”桑德森说,“但如果我骗了你,我想你会跟上我的。我没必要那样,为了七百镑,不值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骗你呢?” “是呀,我不知道,”桑德森说,“但我还会找到另一个硬汉子的,我有钱,签两个合同去对付一个人,算不了什么。我不喜欢受人骗,关键是信用,你明白吗?” 两个人对视了足足有十秒钟。桑德森感到他的话有点过了头。 然而,休斯笑了,这次是开怀地笑了。他把那五百镑和那一迭半截票都扫了过去。 “我给你找个名字,”他说,“我们约好,你得到那个名字,就把那一迭半截票子寄给我,再加上二百。如果约定的时间一周后收不到,我的伙伴就会认为你是骗子,他就得逃脱,好吗?” 桑德森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得到这个名字?” “一周之后,”休斯说,“我到哪儿去找你?” “你不必,”桑德森说,“我找你。” 休斯并不生气,他说:“给今晚我去的那个咖啡馆打电话,晚上十点钟。” 一周以后,桑德森按时拨了电话,酒吧侍应生接了电话,然后传来休斯的声音。 “在巴黎米奥林大街有个咖啡馆,你要找的那个人在那儿和你会面。”他说,“下周一中午到那里去,那人会认出你。你看那天的《费加罗报》,把大标题朝向屋内,他把你当做约翰逊,然后就看你的了。如果你周一不到,周二周三中午他还在那儿等你。过那个时候再不去,事情就吹了。带现款去。” “多少?”桑德森问。 “大约五千镑,满打满算的话。” “他们会不会当面硬抢我的钱呢?” “那你就甭多心了,”电话里说,“他也不知道咖啡馆里有没有你的保镖啊。”只听咔嚓一声,耳机里传来了嗡嗡声。 *** 一周后的中午,桑德森坐在米奥林大街的那个咖啡馆里,背靠墙读着《费加罗报》。十二点过五分时,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一个人坐下来。他是一个小时以来一直坐在咖啡馆中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约翰逊先生吗?” 他放下报纸,将它迭起来搁在一边。那人很高,又瘦又长,黑头发黑眼睛,大下巴,是个科西嘉人。他俩谈了三十分钟。科西嘉人说他叫卡尔维,这实际上是他老家的地名。二十分钟后,桑德森递过去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男人的头像,背面写着阿奇·苏马上校,后面写着西班牙阿利坎特市的详细地址。另一张照片上是一幢白油漆的小别墅,黄色的百叶窗。科西嘉人慢慢地点着头。 “必须在下午三、四点钟。”桑德森说。 科西嘉人点了点头。“没问题。”他说。 他们又在价钱上谈了十分钟。桑德森交给他五迭钞票,每迭五百英镑。 国外做事是很贵的,科西嘉人解释说,西班牙警察对一些游客很不客气。 最后,桑德森站了起来。 “多长时间?”他问。 科西嘉人耸了耸肩膀,“一周,两周,也许三周。” “我想知道你干完的时间,你懂吗?” “那你得想办法跟我连系。”这位刺客说。 英国佬没有回答,在一个纸条上写了一个号码。 “一周以后算起的三周内,早上七点半到八点往伦敦的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不要去查这个号码的地址,也别干砸锅了。” 科西嘉人会意地笑了笑,“不会砸锅的,因为我还想要那一半钱哪。” “还有一点,”英国佬说,“一点痕迹也别留,更不能跟我有丝毫瓜葛。要干得像当地人偷窃未遂而导致的杀人。” 科西嘉人仍在笑,“您考虑您的名声,约翰逊先生,我还要过我的日子哪。不然的话,在西班牙托莱多监狱里至少要关三十年。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这是一件——无头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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