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 | 上页 下页
五〇


  晚会结束,蒋经国却提了只麻袋跳上了台,观众以为专员还要加一个即兴节目,那麻袋中有什么在拱动,莫非变魔术?

  “今天晚会的节目精采不精采?”

  “精采!”

  “有位客人为晚会出了大力,他是谁?”

  短暂的静默,有一些人脑子活络,猜出了专员的意思,忙大声答道:“蒋纬国!”

  “对。现在我给他一个奖品。”他举起麻袋:“大家猜猜,是什么?”

  “兔子!”

  “小狗!”

  他伸进手去捉出一只鸭子,鸭子一‘见光,响亮地“嘎嘎”叫了起来。

  “好!呱呱叫!来,上来领奖。”

  蒋纬国跳上台,长统马靴咯地一声立正,敬礼!双手接过鸭子。

  台上台下一片欢声笑语。

  兄弟俩乐融融走路回家,姚夫人带着孙孙先坐车回去。

  纬国说:“嫂嫂怎么演完就走了?”

  “她这人心眼死,做什么都认真,大概太累太激动了。”

  “哦,想不到赣南还真是人才济济呢,女子中多才多艺者不少嘛。”

  “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有什么条件?”兄长不无认真地说。

  “条件?嘿嘿,记得从前有个王子,要找个王妃,提出了一百个条件;过了十年,没有一个符合他条件的,他就减为五十个条件;又过于十年,还是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他就减为十个条件,可还找不到!最后他说,我现在只有一个条件——只要是一个女人就行!”

  兄弟俩捧腹大笑。

  蒋纬国想想又说:“若是遇上王宝钏这有情有义的女子,被抛中了彩球,当然无条件罗。只是时隔千百年,上哪去寻这号传统美的典范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蒋经国不吭声了,他的心情真是复杂微妙难言!他在妻子与情人间插科打诨捉迷藏?他萌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妻子与情人搞错了节目:妻子分明拥有“抛绣球”的机遇,而情人呢却像苏三般命运多舛……他拂去这不快不祥的念头,专心专意地回味咀嚼他的慧云的千般风情,嘴角挂上了满意的笑纹……

  “蒋专员,请你等一等。”

  老大哥黄中美以罕见的严肃口吻在花圃前堵住了他。

  夜深沉。冬青蓊蓊郁郁,紫茉莉沁出浓郁的幽香。花圃两侧各竖石碑一块,上刻“抬起头来”、“挺起胸来”,在银白的月色中似更见气魄。

  去年秋天,专署、司令部和县政府三个机关就由破旧的米汁巷l号搬进了这所修葺一新占地颇宽的大院。有意思的是蒋经国的办公室小会议室设在曲径通幽的小西院。

  “哦,有要紧事?”他边问边返回西院的办公室。布置同米汁巷的东院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慈祥老妇的瓷板像,写着“我母之像,经国泣书”,玻璃板下又压着自写的“争气”二字。

  黄中美一屁股坐进木沙发中,茶几上放着一骷髅,沙发旁陈列一大炸弹。整个氛围是念念不忘国难家仇。

  “哎,什么事呀?”

  黄中美仍不言语,从公文包中取出一纸密密麻麻的电文交给了他。

  他接过电文,起初还轻念出声,渐渐地浓眉拧成了结,咬肌也拧得紧紧的,最后一拳砸在茶几上,震得骷髅龇牙咧嘴般一跳:“无聊!无聊!小题大作。”

  “我看嘛,是借题发挥。”黄中美严肃又平静地说道。

  小题大作?借题发挥?

  题目是南康籍军官温忠韶做的。其时粮食征购征实,各乡都抓得很紧。南康石塘乡的乡长更蛮横,欠了公粮的就被捆绑被禁闭,温忠韶正出差路过老家探看,家里也欠了公粮,温忠韶哪看得这帮乡丁的气焰?一怒之下拔出手枪,不料石塘乡乡长也是个软硬不吃的犟牯,仗着人多势众,就把温军官五花大绑关进了土牢。温军官倒也不怕,冷笑着说:“嘿嘿,关我容易,放我怕就难罗。”果然,温家急电泰和吉安等地的同乡亲友求援,于是一纸电文便飞到了赣州。

  电文要挟并傲慢。解决方法不是将石塘乡乡长交给他们严惩,就是蒋经国亲自去南康鸣爆竹赔礼道歉。除此别无选择。否则,你蒋经国不要爸爸,我们也不要校长,把前方的部队拉回来干一场!

  咄咄逼人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看那发电人名单:郭礼伯赖伟英等等一大串。

  事情就很棘手。这串人名可不能小觑,都在军中居要职,都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如若与地方宗派纠结到一处,刘己达的受辱他是亲眼所见!况且,石塘乡的做法也确有偏颇,小题能大作,借题也能发挥。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黄中美不阴不阳又说了一句。

  血涌上了蒋经国的饱满的脸颊:“我知道无非是抓了赖伟英的太太跪公园吧。可她敢赌我就敢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决不能让三禁半途而废。一是一,二是二。葫芦是葫芦,瓢是瓢。如果害怕牵一发动全身,我们便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去年七月,蒋经国再次发布训令:“禁止各色人等赌博”。限十月底以前毁灭所有的赌具,违者以妨碍抗战论处。

  赖伟英的太太却置若罔闻,丈夫是黄埔军校一期的老牌子,号称江西地头蛇,过了万安十八滩就是他的天下。现任吉泰警备司令,在泰和自有偏室。赖太太闲得无聊,邀了三位太太在家打麻将消遣,听得急促的拍门声,银行经理太太和盐务局长太太还算机灵,慌慌地从后门溜掉;赖太太奇胖跑不动也懒得跑,赖家私宅八字门头上书“惟吾德馨”,谁敢乱闯?专署秘书杨万昌太太也就陪着胖太太没跑。赌犯赌具俱在,警察打电话请示过蒋专员,毫不客气押了两位太太,穿上红背心,到赣州公园“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下罚跪三天!这一来公园热闹非凡,比看大猩猩还要起劲。杨万昌羞愧难当即辞职离了赣州。赖伟英公干在外,胖太太骄奢惯了,就大哭大骂大撒泼,蒋经国闻之,一不做二不休,跪了三天还把她送到“新人学校”去教养三个月!警察局长胖子张寿椿拉了校长徐浩然商议,总算以“保外就医”的借口,让赖伟英接走了胖太太。可这口恶气堂堂的赖司令如何咽得下?有仇不报非君子,机会来了能不急急点燃导火线?

  “丁是丁,卯是卯,说得简单,可世上事哪样不盘根错节?不牵一发而动全身?况且他们师出有名,国难当头,军队与地方搅起轩然大波,岂不但动摇军心之恶名?你可别掉以轻心,小不忍则乱大谋呵。”黄中美这才以老大哥的口吻诚恳劝说。

  蒋经国就颓然坐下,手支了额头,万般无奈叹了口气!这“盘根错节”会缠死大活人哩。

  “专员,赖伟英的恩恩怨怨暂放一边。”黄中美敲敲茶几上的电报,“你看看领头的吧,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呵。”

  蒋经国心中一惊,抬眼黄中美:“我与此人素昧平生,点头之交都没有。”

  “黄埔一期的老牌子,复兴社江西头子,第五预备师师长,军管区司令部国民军事教育处处长,你可不要小觑此人呵。”黄中美又换了不阴不阳的腔调,“嘿嘿,中国有句老古话,杀父夺妻之仇,是最伤心的,不可不报。”

  蒋经国恼了:“你——胡说些什么呀?”

  “好,我不说。请你仔细看看这份调查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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