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 | 上页 下页
四九


  悲凉雄浑的《流亡三部曲》拉开了义演的序幕。金重民独唱一曲《歌八百壮士》激昂慷慨催人泪下。话剧《茉莉姑娘》是根据苏联的《海滨渔妇》改编的,演老百姓冒死掩护抗日游击队司令,主演的赖向华,年龄小个子小,却演得很投入,大家称她“甜妞儿”……

  曾飘洋过海的蒋纬国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他比兄长小六岁,比兄长挺拔伟岸英俊潇洒,蒋经国是蒋介石的亲骨肉,他只不过是螟蛉子,可怪就怪在他的相貌身材却酷肖蒋介石!

  接下来是京剧义演。京剧阵容堪称全省最高水准。

  盛叶苹被称为坤角青衣泰斗,在吉安红得发紫,为了不甘沉沦“逃”到赣州,这段经历使红氍毹上的美人更富有传奇色彩,演一段《红娘》,满台生风,自是博得满堂彩。

  文武花旦牛艳云却是另一番风采,高高大大泼泼辣辣,演一折《锁麟囊》,也颇受观众青睐。尚未婚娶的毛宁邵动情地为她鼓掌,蒋经国便友好地与他的司机开起玩笑来。

  “票友之家”的演出更是轰动全场。

  瞧这一家子:公公陈菡舟原是南昌“真真照相馆”的老板,又是位名气颇大的京剧票友;三个儿子老大操琴老二唱小生老三唱小丑皆是票友。大儿媳童秋芳本是外地名武花旦,到南昌演出时,因原琴师不力,有人便向她推荐陈家老大文鼎,竟配合默契严丝合缝!于是喜结良缘,童秋芳也就离子舞台。是蒋经国专程从泰和将这票友之家接来义演的。这台上台下戏内戏外全是故事,人们怎能不兴趣盎然呢?

  蒋方良此刻已化好妆坐在后台,怀里像揣了只兔子嘣嘣乱跳。她这段《苏三起解》是盛叶苹和童秋芳手把手速成教会的。蒋方良生性并不爱出风头,她不是那种长袖善舞广于结交的政治色彩浓郁的女人,为了躲避人们总爱围着她看,她连晚饭后伴夫君漫步街头的“节目”都自行取消了。但她太爱丈夫,只要蒋经国有这种意愿,她就积极卖力地参加各种活动:妇女集会呀,儿童福利事业呀,各种募捐呀,各类比赛呀,在骑自行车和游泳两项比赛中,她还夺得全赣州女子冠军呢。当然,这也是为了排解“食甘且乐”。这回为了义演成功,而且丈夫似乎迷恋上了京剧,她豁出去了——

  尚未登场,台下便掌声雷动。蒋方良慌了,崇公道牵着她上场时,可怜她苦练熟记的台步要领忘了个精光,忸怩不成,索性还其原形,挺胸撅腚,扭着腰肢也走得风快!台下已是“山呼海啸”,为这位俄罗斯女起解昂昂然的滑稽扮相逗乐了!蒋方良幸好还牢牢记着鼓点琴声,不脱节拍开口唱起了流水:“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听起来却成了憋腔憋调的“瘦三利了红肚仙,转身来讨大家钱——”台下的笑声掌声已是“排山倒海”,真是:赣州第一台!天下第一剧!

  几句流水后,便匆匆落幕,观众倒也不苛求,笑倒一片,饱了眼福和耳福。经国纬国两兄弟、姚氏祖孙也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下一个节目,便是公署业余京剧俱乐部演出《彩楼配》,主演是章亚若和查医师。观众还处在躁动快乐的兴奋中,亦漫不经心看待这类业余演出,以为又是草草了事。

  却见鼓师擂着双槌如飞车大雨,锣鼓声中,王宝钏轻移台步水上漂般走了个圆场,再一个干净漂亮的亮相,台下便齐喝出一个“好”!

  身段婀娜、扮相吃价、顾盼生辉又稳重得体。只听鼓锣细敲慢打、琴声如泣如诉,王宝钏竟唱得出奇地好!不用说这副得天独厚的金嗓子,不用说醇厚淋漓的京剧韵味,她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叫你信她就是王宝钏——千金体大家风范,却又是外柔内刚为了爱情甘愿历尽千难万险。有一种炽烈的情感从这个娇弱的古典女子身心中散发出,弥漫笼罩镇住了所有的观众;世界静悄悄,她将人们带进了艺术的美的境界,不知今夕何夕,不辨古往今来,而与她同悲同喜……

  当王宝钏千姿百态地吟唱后,一个飞眼,将手中的绣球抛出——

  “好!”蒋经国忘乎所以突地站了起来,带头喝彩鼓掌

  他爱她!他为她而骄傲!她使他陶醉!她使他燃烧!

  衷情的掌声淹没了天地人间。

  她幸福极了。她一次次鞠躬谢幕,她每每直起腰肢,她的目光都承受他的灼热目光的撞击,爱的热浪吞没了她。

  “她是哪个?”多少人大声小声压抑不住羡慕与好奇,急急打听。

  章亚若,章亚若!

  正在后头卸妆的蒋方良却像电击了一般!

  不!她不是那种心胸狭隘见风就是雨的醋缸。她这时才卸妆,是因为她一直在舞台侧边看这位女秘书精湛的表演,她真心诚意觉得这个女子佼佼不凡,并不只因为这唱做皆佳的表演,还因为这女子独特——艳如桃李,洁若冰雪。

  丈夫突兀而起的一声“好”,她忽然觉得遭了一闷棍?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她这才若有所失神情恍惚走到化妆台前卸妆,天!台桌上放着一块表——她丈夫从苏联带回来的表!

  清晰的痛楚如针锥从容不迫地扎进心脏!影影绰绰若有若无的雾幔倏地消退了,混沌的暖昧瞬间呈现出明白无误的清晰,她恍然大悟!不!她驱赶脑海中叠印的印象。不!你疯了!丈夫经常慷慨大方地赠送礼物给朋友们,去年秋天丈夫特意从桂林邀了徐君虎回赣州,不就送了一块表给徐秘书吗?别神经过敏,别草木皆兵。她叮嘱自己,却又终按捺不住发问了:“这表——是谁的?”声音颤抖,走腔走调得分外厉害,好在她是外国人,人们会忽略这夸张的变调。

  “章亚若的。”负责舞台监视的老王随口答道。

  “果真是她!”

  她神情恍惚,脸色煞白,这一声充满了绝望!老王这才注意到她的异样:“是章亚若的呀,她一直戴在手腕上,我怕甩袖时她会出洋相,要她褪下来的嘛,她还关照我看好呢,一只男式旧表,跟她不般配嘛。怎么,蒋夫人,你脸色很难看,不舒服?”

  是的,她太不舒服了。罂粟花就开在她的家院里,她却一直蒙在鼓中。

  不!不!她不愿这样猜忌丈夫和嫉恨这位秘书。可是,往事历历,“蛛丝马迹”竟一一浮现在眼前,她早应有所觉察,但却浑然不觉。她草草地卸了妆,请老王转告专员,她先回家了。

  老王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百思不解地搔搔脑壳;又拿起那块男式老表,哦,外国表,不是英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台前高潮之后还有尾声,压台节目——话剧《我们的经典》,也是表现中国人民抗战到底的决心的,这节目蒋经国请弟弟纬国负责排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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