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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使我吃惊的是随着我们交往的增多,我发现这些议员与我有着同样的反共意识,但与我不同的是,他们是这个领域的真正专家。特别是西里尔·奥斯本首先在评价苏联策略并提出对策方面给我以教益。是他在我赴苏联之前,向我建议,首先我不应该让苏联人负担我的机票费,第二我应坚持要求访问几个教堂,我接受了他的建议。他还告诉我赢得他们尊重的唯一办法是明白无误地向他们表明你不是软弱可欺的。这一切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是与和蔼可亲的保罗·查农及其妻子前往莫斯科的。我们的日程很满,不仅游览了莫斯科,还去了列宁格勒(以前的名字,现在又恢复原名圣彼得堡)及斯大林格勒(伏尔加格勒)。尽管各个城市的名字不同,但我们所听到的宣传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毫无感情的、源源不断的数字,证明苏联的工业和社会比西方优越。至少对访问者来说,这种做法毫无想象力,缺乏幽默感,只能白白招来讽刺。我参观的一家美术馆外面有一座塑像,一个铁匠用铁锤铸打一把剑。我的陪同很自豪地感慨道:“这代表共产主义。”“其实,不是。”我反唇相讥:“这来自《旧约全书》——他们将把利剑锤炼成犁头,把长矛锤炼成锄头。”对此这位体格健壮的审美家毫无反驳之力。天啊:我记得在卫理公会主日学校里学过这段圣经。

  还有一次,有人随便问我既然和平与和睦相处是全世界人民的目标,那么是否可以解散象征“冷战”的北约。“当然不行”,我说:“北约保持了和平,我们必须继续保持其强大地位。”我在访问斯大林格勒时也遇到类似情况。当地的政治领导人报怨说自从上一年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考文垂断绝了与他们的关系,我不会为这件事道歉。实际上,随着国际制裁的解除,很难有这样的组织使苏联政府害怕了。

  然而在官方宣传、灰色的大街、空荡荡的店铺以及严重失修的工人住宅背后是苦难的俄罗斯人民。当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的老人向我讲述战争年代他们所经历的巨大痛苦时,他们的眼里充满泪水。毫无疑问,这些泪水都是真实的。我与之交谈的俄罗斯大学的年轻人,谈话时特别谨慎,因为他们深知他们在克勃格的监视之下,但很明显地可以看出他们为能了解到西方的一些情况而感到十分兴奋。另外,政府人员也还是人,我在访问莫斯科客运系统经理时,他向我详细地介绍了一个新的开发项目的决策是如何经过一个又一个委员会作出的,——我把这种程序称之为一个无限的不决策的链条。我的眼光与一个年轻人相碰,他也许是这个经理的助手,正站在他的身后,他难以抑制脸上的明显笑容。

  我对俄罗斯还有另外一个挥之不去的印象,而这一印象在我后来对该国的访问中进一步加深。一方面俄罗斯有着丰富的文化成就,它源于古老的俄罗斯,共产主义者又给予了很好地保护;另一方面,普通人民群众生活十分艰苦,两者形成强烈对比。列宁格勒有典藏丰富的艾尔米塔什美术馆和基洛夫芭蕾舞团,以上两地我都去访问过。在列宁格勒一个寒冷的早晨,6点30分,天还没亮,我从饭店卧室的窗户里看到许多外出工作的母亲带着她们的孩子穿过大街。她们把孩子全天放在国家办的托儿所里,约12小时后再把孩子接回。在莫斯科机场等候延误航班回国时,我买了一套精美的珊瑚绿茶具,它是我收藏品中的骄做。我每每看到这套茶具,就想起生产该产品的国度里的人民,他们所受的折磨和所付出的无望的辛劳。

  第五节 塞尔斯登女人

  我回到伦敦后,就被调任影子内阁教育大臣。爱德华·博伊尔将离开政坛出任利兹大学副校长。爱德华因在保护文法学校方面不够坚决,在年会上受到基层许多人的反对。尽管我们的意见相左,但他的离去仍使我很难过。他是我政界的老朋友,我知道我会思念他的才智、敏锐及正直。但这对我完全是一个提升,尽管我后来得知我本来只是一个后备人选,基思·约瑟夫最初是接任爱德华的第一人选。我之所以得到这个职位,是因为雷吉·莫德林拒绝接替基思任影子内阁贸易、工业发言人。

  我对我的新角色很满意。我知道我能干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是因为我受到了自由的(或近乎于自由的)良好教育,我也想让其他人有同样的机会,社会主义的教育政策——一律向下看齐,以求平衡,剥夺了有天赋的学生继续深造的机会,是学生获得良好教育的一个重要障碍。我还被这一职务的科学方面所深深吸引,当时这个职务负责影子内阁的教育和科学部。另外,我想,妇女至少母亲们,从本能上关心儿童的教育。

  教育是当时政治斗争的主要战场之一,1964年大选以后,工党决意把整个中等教育体制变成综合性学校体制,并采取一系列举措要求地方教育当局提交改革计划。(在我担任影子内阁教育事务发言人几个月后,工党向议会提交了有关法案。)爱德华在考虑保守党该做出什么反应并解释为什么这样做方面所面临的困难很快摆在了我的面前。

  影子内阁及保守党在中等教育选拔制原则上,特别是在对11岁以上学生进行选拔而举行的考试,即中学入学考试上有很大分歧。为了更简单一些,有必要区分在保守党内的4种不同态度。第一,有一些人对国家教育根本没有任何真正的兴趣,因为他们自己或他们的孩子上的是私立学校。这部分人很重要,他们不大可能为政治上的权宜之争所动摇。第二,有一些人,他们自己或他们的孩子都未能进入文法学校,而且对他们在现代中学所受的教育感到失望。第三,有一些保守党人,或者因为他们自己是教师,或者因为与教育界有一些其他联系,接受了许多当时流行的平等理论。最后,是像我一样受过文法学校教育的一些人,强烈反对取消文法学校,而且义无反顾地支持选拔制。

  我也意识到,影子内阁内部的观点也与上述情况大体相同。总的来说,影子大臣们并不想使教育成为下次大选的一个主要议题。这未必是一个愚蠢的观点。保守党内部民意测验和公开的民意测验都显示,11岁以上学生的选拔制不受欢迎,人们至少准备说他们支持综合学校。如果他们被问及他们怎么看待根据综合性计划重新组建某些具体的地方学校,他们是否还会持同样看法,以及他们是否懂得“综合化”意味着什么,那当然是两码事了。例如,综合性概念的全面含义和一个学校对所有入学新生开放,但要根据智力对学生进行划分之间存在很大不同。综合性概念首先属于社会工程,其次才是教育,在这种教育中不把学生按智力划分。

  事实上,正如我后来于1970年2月在关于工党的教育法案二读辩论中所指出的:社会主义者对选拔制的攻击是荒唐的,因为选拔制一定会继续以某种形式贯穿11岁以上学生的教育体制。我当时还应补充一点:如果你们不根据智力进行选拔,你们不可避免地会根据其它一些不令人满意的标准来选拔,实际上这个标准常常是收入,因为富裕家庭才会举家迁往有适合他们孩子接受教育的好学校的中产阶级居住的地方。一些工党议员和许多工党支持者对此非常清楚。因此,当哈罗德·威尔逊放弃了他曾做出的支持文法学校的承诺时,他们感到他背叛了他们。我之所以在委员会的辩论中意外地取胜,使工党删除了教育法案第一条,就是因为两名工党议员故意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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