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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梅花主人道:「你能否說出老夫用何等手法,把玉盒取回?再說老夫縱然取回玉盒,也不至把它我在坐椅之下。哼!無怪教主敢和老夫約賭,原來是早已存心栽贓了!」

  玄皇教主沉吟了一陣,道:「龐天化自以為取走玉盒,其實他在收玉盒時,那玉盒早已為你取回了。」

  梅花主人冷漠的臉色突然綻出笑容,說道:「好一套動人的說詞,老夫如若能指出那貨真價實的藏寶玉盒放存何處,教主是否肯認敗服輸?」

  這一句反問之言,又使群豪震動不已;這些久年在江湖上闖蕩的武林高手,身歷目睹過無數驚險、奇異之事,但從未遇到過今日的紛亂局勢,只覺奇峰突出,變化無窮,看的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沒有人能看出那玄皇教主的神色變化,但見她沉吟良久不言,可知她心中正在想著一件疑難的事,顯然的,那梅花主人反問之言,使她大感躊躇,不敢遂作決定。

  李文揚又開始緊張起來,臉上一片陰沉。

  皇甫嵐突然發覺那玄皇教主覆面黑紗中遠射出來的兩道目光,似正投注在李文揚的臉上,不禁心中一震,暗道:果然不出我的預料,他和那玄皇教主的關係,非比尋常──耳際間傳過來梅花主人清亮的笑聲,道:「教主可是膽怯了麼?」

  玄皇教主冷笑一聲,道:「如閣下能再指出另一個玉盒的放藏之處,這第一合咱們算平分秋色,但閣下如若有興,本教主極願奉陪,再作一場賭約。」

  群豪心中,無不為那玄皇教主擔憂,卻不料她竟能十分輕鬆的應付了過去,雖是有些強詞奪理,但總算說得過去。

  梅花主人淡淡一笑,道:「好一篇強詞奪理的說詞,老夫總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啞口無言。」

  李文揚回目望了皇甫嵐一眼,道:「這梅花主人當真是難鬥的很。」

  皇甫嵐輕輕咳了一聲,道:「李兄似對玄皇教主關心的很。」

  李文揚微微一笑,默然不答。

  只見梅花主人揚起右手,指著那戒貪大師,道:「玄皇教主枉自稱能,栽贓誣陷老夫,但真正取回那玉盒的,卻是一向被武林人物奉作泰山北斗的少林高僧──」

  戒貪大師訝然說道:「什麼?那玉盒在老朽身上麼?」

  梅花主人冷冷說道:「你可以瞞過天下英雄和那玄皇教主,但卻瞞不過老夫法眼!」

  戒貪大師怒道:「你不要含血噴人!」

  梅花主人接道:「老夫已把玉盒奉送大師,得失之間,和老夫已無關係,但這玄皇教主橫裡插手,自炫才華,迫的老夫不得不說出大師了。」

  他的神態輕鬆自在,但那戒貪大師卻是臉色大變,寬大的僧袍,微微抖動,說道:「老夫既不能吞下玉盒,必要有一處收放之地,你且指出那玉盒安在?」

  梅花主人道:「如若把大師換了老夫,我也不會收藏在自己身上──」伸手指著戒貪大師右側一個和尚,厲聲說道:「還不獻出玉盒,難道還要老夫親手取出不成?」

  那和尚望了戒貪大師一眼,又望望梅花主人,緩緩從那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個玉盒,托在手上,高高舉起。

  這變故又大出群豪意外,變幻層出,瞧的人目眩神迷。

  四周響起了驚愕和嘆息,不知是為那梅花主人喝采,還是為少林高僧惋惜!

  戒貪大師臉上湧出忿怒之色,冷冷的說道:「咱們少林門規,不許私取別人之物,你是知道的了?」

  那手捧玉盒的和尚應道:「弟子知道。」

  戒貪大師怒道:「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偷取這玉盒呢?豈不是明知故犯?」

  那和尚抗聲說道:「這玉盒既是那梅花主人送給咱們少林寺中之物,為什麼咱們不該取回來呢?」

  戒貪大師怔了一怔,肅然說道:「廣法你雖然在羅漢堂中護法,但此次受命隨老衲而來,那是該聽命老衲了!」

  廣法大師道:「這個弟子知道。」

  戒貪大師臉色更見肅穆,冷冷說道:「你當眾拂逆老衲,可你犯了那一條戒規麼?」

  廣法淡淡一笑,道:「這個弟子倒不知道。」

  戒貪大師道:「狡詞強辯,還不給跪下?」

  廣法回顧了兩側師兄弟一眼,說道:「貧僧縱然有罪,也該由戒律院中長老議處,這般的私刑相加,總弟子不能領命。」

  天下英雄,人人都知道少林寺清現森嚴,卻未料到這廣法大師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抗拒戒貪大師之命。

  戒貪大師目中厲芒閃爍,僧袍抖動,目注兩側另外二僧,說道:「廣正、廣慈,還不把犯上的抗命逆徒給我拿下!」

  廣正、廣慈雖然和廣法同為羅漢堂中護法,私誼甚篤,但也不敢有違戒貪大師之命,應聲出手,疾向廣法腕上抓去。

  廣法突然一提真氣,腿不曲彎,腳不舉步,陡然間向後退出三尺,避開兩人的攻勢,冷冷說道:「兩位師兄,當真不念咱們數十年同門之誼麼?」

  廣正面如寒霜接道:「私不廢公,戒貪師叔之命,為兄的豈能不遵?」

  廣慈接道:「師弟快些跪下,聽候戒貪師叔責罰,為兄和廣正師兄自為你求情!」廣法哈哈一笑,道:「兩位師兄畏懼那戒貪武功,但小弟卻是不怕──」

  廣正怒聲接道:「你胡言亂語,說些什麼?」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廣法身子一轉,避開掌勢,道:「兩位師兄當真要和小弟動手麼?」

  廣慈揚手擊出一拳,厲聲喝道:「師弟大逆不道,目無戒規,怪不得為兄的無情了。」

  廣法橫移兩步,避開拳勢,喝道:「住手!」

  廣慈收了拳勢,說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師弟可是後悔了麼?」

  廣正接道:「師弟既已知罪,還不快些跪下,向戒貪師叔請罪。」

  廣法疾快的收好玉盒,冷冷說道:「兩位師兄自己忖量忖量,可是小弟的敵手?」

  廣正怒道:「好啊!你這般目無長上,可是當真的要作少林叛徒麼?」

  廣法冷然一笑,道:「你們逼我如此,那也顧不得了。」

  戒貪怒聲喝道:「你分明早存異心,不用狡詞掩飾了。廣正、廣慈還不出手擒拿叛徒,等待什麼?」

  廣正率先出手,一掌拍擊。廣法這次不再閃避,揮掌硬接一擊。

  廣正未料到他竟敢還手,只用四成真力,廣法卻是早有預謀,用出了十成內勁。

  雙掌接實,廣正立時覺出不對,但已應變不及,只覺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直湧過來,登時血氣翻動,連退四五步,一跤跌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鮮血。

  廣法哈哈一笑道:「小弟已有言在先,兩位師兄非我之敵,偏偏你們不肯相信──」

  廣慈怒火高燒,欺身而上,揮手擊出。

  廣法左手推出了一招「力屏天南」,封住了廣慈掌勢,右手陡然點了出去。

  他心機陰沉,智謀超人,眼看廣慈含怒出手,想這一掌,定然運足了十成的動力,決難一擊得逞,立時改變了打法,借左手封擋廣慈掌勢,揮起袍袖,擋住了廣慈視線,右手暗運金剛指力,悄然點出。

  廣慈在三人之間,為人最是老實,萬沒料到,廣法竟暗中施下毒手,但覺左臂一陣奇疼,手掌軟軟垂下,左臂竟被那廣法出其不意的一指點斷。

  戒貪大師怒聲喝道:「孽徒爾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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