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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龐天化冷笑一聲,道:「老朽為此,連經惡戰,用心無非是不讓那桃花毒瘴,遺害世人,大師不通醫理,要此何用?」

  戒貪大師道:「非是貧僧不信任龐莊主,只因那玉盒既經那梅花主人指明送給老衲,老衲連盒中存物為何也未看過一眼,豈不叫武林同道笑話?」

  龐天化道:「大師一定要看麼?」

  戒貪大師道:「非得過目不可。」

  龐天化道:「好吧!」伸出手深入懷中一摸,登時臉色大變,呆了一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戒貪大師奇道:「龐莊主,有了什麼變故麼?」

  龐天化道:「玉盒遺失了──」

  梅花主人冷笑一聲,道:「好做作啊!好做作啊!」

  龐天化一頓手中的枴杖,怒道:「老夫既敢收起玉盒,豈能無膽承認?」

  梅花主人呵呵大笑道:「如若那玉盒不在你龐莊主的身上,定然是在神州四怪,或是在那玄皇教主的身上;場中只有你們幾人,難道那玉盒會生出雙翅,飛上天去不成?」

  龐天化究竟是閱歷豐富的人,略一沉吟,立時按下了心頭怒火,緩緩說道:「閣下用那玉盒,只不過是想挑起我們間紛爭而已,其實那玉盒早已被你收回去了!」

  他目光環顧,掃掠了群豪一眼,接道:「老夫之言或將不為天下英雄所信,但老夫願和那梅花主人一同接受天下英雄的搜查,但得那梅花主人同意,老夫願意首被搜查!」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不容四周群豪不信。

  李文揚低聲說道:「皇甫兄瞧出苗頭了沒有?」

  皇甫嵐道:「願聽高見。」

  李文揚低聲笑道:「那龐天化究竟不失為一代人傑,已發覺那梅花主人的陰謀,意在打擊天下英雄了。那梅花主人原想憑幾件稀世奇珍,挑起少林派和龐天化間的搏鬥,卻不料神州四怪橫裡插手,先和龐天化打了起來,致未能如他所願,如今那龐天化已經恍然大悟,反來對付那梅花主人了。」

  皇甫嵐道:「兄弟還有一事不明,請教李兄?」

  李文揚道:「請教倒不敢當,只要兄弟所知,無不奉告。」

  皇甫嵐道:「兄弟想不出那玉盒中放的是何物,竟然能使那龐天化先不惜和少林衝突,又和神州四怪動手。」

  李文揚沉吟一陣,道:「玉盒中存放之物,除了梅花主人和龐天化外,祇怕再無人能知,但想來定然是珍貴無比的奇物!」

  只聽那梅花主人冷然一笑道:「眾目睽睽,都瞧著老夫未離原地一步,如何能取回玉盒?」

  他說的入情入理,亦使人無法不信,一時間聽得四周群豪有著無所適從之感。

  但聞玄皇教主銀鈴的聲音,傳入耳際,道:「那玉盒此刻確不在龐天化的身上,也不是神州四怪取去──」

  四周群豪數百道目光,一齊投注到玄皇教主身上,自從她和龐天化的賭勝得神州四怪之後,原本神祕的玄皇教主,又在群豪的心目中增加了甚多份量。她一開口,立時引得群豪全神貫注,鴉雀無聲。

  只聽那玄皇教主接道:「那玉盒確已為梅花主人收回,諸位──」

  梅花主人打斷了玄皇教主之言,接道:「教主何以證明那玉盒已為老夫取回?」

  這正是天下英雄最關心的事情,也是對那玄皇教主一次嚴重考驗;如若那玄皇教主能夠指出玉盒已確為梅花主人收回的經過,定將使四周群豪折服。

  皇甫嵐突然嘆息一聲,說道:「那玄皇教原本是一個詭異淫亂的幫會,素為武林人物不齒,但看今日的玄皇教主,處理事情的卓絕才華,卻似是一位大智大勇的武林人傑。」

  李文揚笑道:「皇甫兄觀察入微,常人難及,這玄皇教主確實正在憑治她過人智慧,在天下群豪之前,築造他的領導地位。如若天下英雄都能聽他的調度,或可安然的渡過那梅花主人預先布下的陰謀。」

  皇甫嵐暗暗忖道:「黃山世家,在當今武林中,聲譽之隆,尤在各大門派之上,三代俠名,天下如聞,但這位承繼黃山世家衣缽的少年英雄,竟似對那玄皇教主有著特別的好感,如以常情推論,黃山世家縱然未和玄皇教主正面為敵,但冰火不同爐,正邪不兩立,也該是一個相互猜忌的局面才對,可是李文揚卻處處推崇那玄皇教主。」只聽玄皇教主高聲說道:「如若我能指出你收回玉盒的鐵證,該將如何?」

  梅花主人拂髯一笑,道:「教主想必自負為天下第一位精賭之人,又想和老夫賭上一賭了?」

  玄皇教主道:「為賭之道,雖也有勝有負,但總是強過那動手動腳的搏鬥,如閣下有意,本教主權願奉陪。」

  梅花主人道:「但不知賭注為何?」

  玄皇教主道:「自然是不能讓你吃虧──」

  梅花主人冷冷接道:「教主也未免太自負了,老夫何許人物,豈肯佔你便宜,你先出注,老夫賭注,不在你之下。」

  玄皇教主道:「我如賭你不過,就解散玄皇教,削髮為尼,永不在江湖行走!」

  梅花主人拍鬚沉吟了良久,道:「好!老夫如賭敗在你的手中,願為你玄皇教主下一位執事弟子,永聽譴命。」

  這兩個在武林人物心目中,充滿著神祕的人物,立下奇重的賭約後,頓起四周群豪的紛紛議論。

  無人能預測到這場賭約的勝負,也無人敢相信他們能遵守賭約,但想到兩人的身份,似又不會在天下英雄面前,毀去承諾。

  皇甫嵐果然覺到,緊旁身側而立的李文揚,身子微微發抖,心中大感奇怪,回頭一看,只見他頂門上汗水如珠,滾滾而下,不禁吃了一驚,低聲問道:「李兄可是有病了嗎?」

  李文揚舉袖拭去臉上汗水,笑道:「不妨事,受了一點風寒,咱們到前面瞧瞧去吧!」

  皇甫嵐一皺眉頭,暗暗忖道:此人滿懷心事,似是正為那玄皇教主擔憂,看來他們之間,交情必非泛泛。

  忖思之間,李文揚已向前擠去。

  皇甫嵐滿懷疑憂,緊隨在李文揚身後而行。

  只見那玄皇教主揚起右手食指,指向梅花主人那坐椅,說道:「那玉盒早已被你收藏在坐椅之下了!」

  此言一出,全場又是一陣震動,場中大部份人,都懷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原來那梅花主人一直站在原位未動,眾目交注之下,他一直未接近過龐天化,這玉盒被他收回藏入椅下一事,實叫人有些不敢相信。

  梅花主人神色怡然的拂髯一笑,道:「如老夫這坐椅下沒有玉盒,我立刻揭去你蒙面黑紗,剃去你一頭秀髮。」也不容玄皇教主答話,隨手翻起了坐椅。

  千目神凝,齊齊投注到了那坐椅上。目光到處,只看的群豪一呆,那梅花主人更是神態大變,說不出一句話來,原來那坐椅下,果然藏有一個玉盒。

  四周響起了驚嘆之聲,齊齊把目光轉向那玄皇教主,李文揚那緊張的面容神色,陡然間化作一片輕鬆笑意,皇甫嵐也為之愕然震動,搜盡枯腸,仍想不出玄皇教主何以能一開口就指出玉盒的收藏之處。

  只聽那梅花主人一陣冷冷長笑,道:「是何人敢這般戲弄老夫?」目光轉動,四下搜望。

  但與會群豪數百人,人人都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那梅花主人在未尋得證據前,自是不能隨便指說一人。

  玄皇教主蒙面黑紗轉動,掃掠了四周一眼,緩緩說道:「玉盒既在你坐椅之下,閣下是否服輸?」

  梅花主人冷冷說道:「老夫豈是輕易受人戲弄之人?這玉盒分明是教主早已派人,暗藏在我坐椅之下。」揮手一掌,玉盒應手而碎,那玉盒果然空無一物。

  玄皇教主道:「你既能取回玉盤,為什麼不可把盒中之物取出藏放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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