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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鄧當沉吟一下,道:「那三兇的功力你是知道的,以他們的功力手法,用沉重飛矛對付馬匹,你瞧搪得住搪不住?」

  周奔雷大吃一驚,想了一想,道:「搪不住,以他們的功力擲出飛矛,屬下這兩匹健馬雖是十八駿駒之中最好的兩匹,可是牠們縱然躲得開致命之處,但無奈那硬甲仍然吃不住勁,勢必被飛矛透甲而入,傷了馬匹筋骨。」

  鄧當頓時顯得十分失望,緩緩道:「他們每人備妥十根長矛,我瞧定是為了對付馬匹之用,眼下暫時不能出發,須得解決了這個困難才行。」

  他揮手命周奔雷退下,自個兒尋思好久,便匆匆出店而去。

  過了一頓飯之久他才回來,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單雲仙因見沒有出發的跡象,又見華劭傷勢如故,毫無起色,便把鄧當召來詢問。

  鄧當道:「屬下剛剛出去了一會,現在已下令準備隨時出發,咱們只要出得城門,就可望平安抵達嵩山了。」他隨即把三兇備妥長矛以及周奔雷的看法說出來,單雲仙訝道:「那麼你怎的又令隨時出發?」

  鄧當道:「屬下出去之時,召集投順本宮的江湖人物,命他們設法分頭去偷那三兇的長矛,倘若得手的話,咱們立刻乘機衝出此城,只要到了城外,咱們都護衛在馬車四周,那時三兇縱有長矛,也不必顧慮了。」

  單雲仙道:「在街道上果然無法抵禦,但他們長矛雖失,難道不會立刻去買幾根應用?」

  鄧當道:「屬下派人查過,本城從來沒有長矛出售,所以咱們此計若是成功,對方根本無處去弄,屬下正在奇怪他們從何處找到的長矛?難道曉得無法硬攻,須在狹窄街道下進犯,所以帶備了這些兵器?」

  單雲仙道:「不對,瞧他們昨夜的氣派來勢,可知他們本以為手到擒來,誰知本宮傑出人才極多,部署嚴密,才失手而退……」

  她沉吟一下,又道:「知道咱們虛實的,只有文開華姊姊,這些長矛一定是她準備的。」

  鄧當不覺大為佩服,道:「屬下因為參詳不出這個疑團,所以感到處處被制,難以佈置,現在蒙宮主點醒,這就好辦了。」

  單雲仙雖是聰明過人,可是要她勾心鬪角面對有關生死之事,便毫無辦法。她道:「那麼你想想看吧!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鄧當道:「請宮主放心,關於華總管的內傷,屬下細查之下,發覺力不從心,若是勉強出手,一個不巧便變成兩敗俱傷的局面。其時我們兩人都不能應敵,形勢就十分可慮。」單雲仙道:「這話有理,但你不幫忙他,他便難以痊癒,對我們也大有影響。」

  鄧當道:「屬下細想之下,竊以為這事不可草率,若是短時間內趕到嵩山,那就不必多說,若是曠日持久,則華總管仗著深厚功力,數日之內傷勢可以減輕許多,那時屬下才出手助他,便可兩全其美了。」

  單雲仙認為此計甚為妥善,便不再問。

  這一日在客店中渡過,據手下報告,那三兇一反常態,十分耐心地在要衝之處守候,矛不離手,因此毫無偷取的機會。不過,所有能夠接近三兇的人,譬如送飲食的店伙都由鐵柱宮之人冒充,只要一有機會,便可以立刻下手。

  到了晚上,客店內嚴密戒備,不再準備出發,只因晚間出發的話,那三兇根本無須長矛,就可以出手侵襲,在路上不比客店可以佈置得穩如鐵桶,此所以鄧當的命令是白天才設法偷矛,好在此去嵩山不過百里之遙,一日工夫準可到達。

  這短短的路程卻不易走完,他們在客店內一晃眼便過了五日。

  單雲仙命鄧當到華劭房內商議,華劭躺在床上,面色十分蒼白。鄧當日日勸慰單雲仙,其實他心中比誰都焦急。加以單雲仙十分溫柔地照顧華劭,使他妒嫉不已。

  單雲仙道:「已經過了五日,還不能出發,我越想越覺得不妥。但又想不出甚麼地方不妥?」

  鄧當道:「屬下也想不通對方為何如此耐心地守候?他們竟不覺得煩躁?」

  單雲仙道:「他們難道在等候甚麼人?」

  華劭道:「一定是有極大的陰謀!」

  鄧當道:「華兄雖是疑得有理,可是他們能有甚麼陰謀?」

  單雲仙緩緩道:「甚麼陰謀我想不出,但有一件事卻可以確信的,那就是我爹爹一定有困難,無法到此救援我們。」

  關於武陽公不能來援這一點,華鄧兩人都不是沒有想過,但由於他們一則深信武陽公武功天下無雙,誰也阻他不住,似乎沒有可能難住他。二則他們實在不敢細想下去,怕自己先喪失了勇氣。目下單雲仙這一提及,華鄧兩人都皺起眉頭。單雲仙又緩緩道:「眼前雖是平靜無事,但這正是暴風雨前夕的寧靜。因此,我們儘可能多想想各方面,譬如說,你們有沒有考慮到萬一真的抵敵不住人家,咱們是來個同生共死?抑或撤退以保存實力?」

  華劭目瞪口呆,道:「怎樣保存實力法?咱們縱是就此退返鐵柱宮,敵人也會趕到!」鄧當微微一笑,道:「華兄沒有聽明白宮主話中之意。其實她是說咱們捨棄了她,以免被敵人通通殺死,是這樣保存實力法。」

  華劭勃然變色,道:「宮主想都不必作此想,屬下寧可血濺當場,也不願眼見宮主被敵人擒去!」

  鄧當道:「這話痛快得很,屬下如有貳心,當遭萬刃分屍之厄,神明鑒之。」

  單雲仙道:「你們不必發誓,我信得過你們的忠心義氣,唉!只是這許多龍驤虎躍的健兒竟為我一人而死,教我如何能得安心?」

  華鄧二人深知這位宮主有許多古怪念頭,就以這事來說,她身為宮主,乃是萬金之軀,別說區區二三十條性命,就算全宮上下數百人通通為她而死,也沒有甚麼值得不值得的。也就是說在他們心目之中,單雲仙比全宮上下數百條性命還要珍貴得多。然而她卻不是這麼想,因此在華鄧二人看來,她的想法甚是古怪。

  他們正在商議之時,突然間一名壯漢奔到房門,大聲道:「稟告兩位總管,敵人長矛已經解決!」

  鄧當露出興奮之害,厲聲道:「傳令出發!」那壯漢洪亮地應一聲,轉身奔去。

  片刻間單雲仙和華鄧二人步出店門,驀然間蹄聲大作,二三十匹駿馬一齊出現,而那輛特製馬車也駛到門口。

  單雲仙攝衣登車,一面說道:「華總管,到車上來!」

  鄧當聽了面色頓時變得十分焦黃難看,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得以與宮主同車。

  眨眼間大隊人馬擁住馬車馳去,聲勢極是浩大,路人紛紛躲避。出得城外,竟未見那三兇現身攔阻,眾人更加興奮,放馬飛馳。

  走了三十餘里,前面一條河流阻住去路,河中之水居然甚深。連馬都停在岸邊,鄧當訝異地回顧,馬鞭一揮,兩騎分頭沿河馳去,查看何處可以渡河。

  鄧當大聲道:「屬下記得此河河床雖寬,但向來河水既少又淺,只有當中有那麼一點點水流,眼下卻變成這般寬深,不知是何緣故?」

  華劭沉吟道:「屬下記憶之中,這處也是一道大半乾涸的河床,這就奇了。」

  單雲仙道:「也許是山中有雨,因此河中水漲!」

  鄧當搖搖頭,尋思了一下,才猛然醒悟,道:「宮主請看,此河河水寧靜之極,竟不流動,莫非是人為的?」

  話猶未畢,一騎如飛而至,正是向下游查勘的手下,馳到切近,在馬上面躬身道:「下游約摸三里之處,築有一道高堤,把河流攔住。」

  鄧當冷冷一笑,道:「咱們難道就過不去?」舉鞭一指,道:「你們兩騎先涉水而過,試一試河底軟硬和深淺!」話聲甫歇,便有兩騎直衝入河,涉水走出丈許,便須泅水。那兩人拉韁浮泅而過,一上河岸,立即分散查看四下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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