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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伯符道:「好,你小心了。」他終是成名人物,是以出手之際,依照規矩,通知對方一聲。

  但見他身形一矮,腳下行雲流水般繞敵疾行。他手中的那對判官筆,宛如兩條毒蛇的紅信似的,忽吞忽吐,隨時隨地都會發出。

  厲斜抱刀看著他,隨便他怎樣繞行,他都使自己保持著面對敵人的形勢。

  關伯符繞了十幾個圈子,雙筆一招「春雪乍展」,分向厲斜上中兩盤急襲。他的招數才使出一半,筆尖方向已改,本是指襲面門的一招,改攻胸部大穴,本是攻向胸口的鐵筆,改攻面門。這一記交叉變化,極迅快而又奇詭,果然令人泛起叫絕之感。

  厲斜手中的長刀一舉,既不是封住敵筆,也沒有反擊對方,可是關伯符卻感到敵人之刀,攻守兼具。自己這一招絕藝,攻擊力完全消失了,不得不急急撤回。

  鄧氏兄弟等都在暗中大叫奇怪,卻看關伯符搶佔偏鋒,側攻入去。「叮叮」兩聲,他雙筆一招,完全點中敵刀。雙方顯然在這一招間,鬥了一下內力。厲斜的內力沒有震退對方,但亦不曾落在下風。

  兩人唰地分開,厲斜突然出刀反擊,但見他手中之刀,劃出一個複雜的圖案,又有如草筆作書,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個巨大的字。

  刀光閃現中,驀地向關伯符劈落。關伯符雙筆交叉,架住他這一招,發出「鏘」的一聲大響,但見關伯符連退了三步之多。

  眾人都駭一跳,以為關伯符將與曹昆一樣,站了一陣,便倒斃在地上。誰知這回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關伯符身形甫穩,復又揮筆疾攻。他的雙筆點戳挑掃,疾如風雨,轉眼之間,關伯符已連續攻了七八招之多。

  厲斜顯然綽有餘裕,但見他刀光飛灑,毫不費力地抵擋住對方這一輪急攻。

  ▼第四章 知我者死

  關伯符連攻七八招,收拾不下敵人,氣勢為之一挫,被厲斜劈出的出神入化的一刀,震退兩步。

  這回厲斜已不讓對手有喘息及重整旗鼓的機會了,但見他又揮刀劃出一個圖案,接著光芒電射,劈中了關伯符。這一刀砍在關伯符的胸口要害,登時結束了這場拚鬥。

  沈宇已是第四次看見厲斜這一招古怪莫測的刀法了。以他看來,這一招好像是寫一個字,在結構頓挫之間,刀勢忽出,取了敵人性命。而剛才殺死曹昆的一刀,最是精采,因為他恰好是刀勢使得極兇毒之際攻出的,因此雖然被曹昆架住了,但這一股刀氣,卻穿透了曹昆的護身功夫而殺死了他。

  厲斜對關伯符的屍身,看也不看一眼,馬上大步向鄧家兄弟行去,刀上湧出森寒殺氣,不問可知他將向他們出手了。

  鄧玄口中發出暗號似的叱喝,鄧通和鄧昭馬上散開一點,佈成一個三角形的陣勢。他們三兄弟手中的護手鉤,搖晃吞吐之間,也組成了一股強大的氣勢,堪堪抵擋住厲斜的刀氣。

  鄧玄道:「厲老師,你剛才說的話算不算數?」

  厲斜冷冷道:「本人向來說得出做得到。」

  鄧玄道:「既是如此,你為何還要出手?」

  厲斜道:「我記得從沒有說過不向你們出手之言。」

  鄧玄一愣,心知已被人玩弄了。敢情他們剛才認輸之時,厲斜果然沒有說過一句放過他們之言。當時厲斜只叫他們暫且退下,按照江湖上一般的規矩而言,他這話就等於放過了他們。可是若是強辯,亦可說是暫不動手而已。

  鄧玄當然明白這是厲斜緩兵之計,因為當時還有一個「絕筆」關伯符,未曾動手。如果厲斜堅持不肯放過他們,則關伯符可能趁他們拚鬥之時,逃離此地。因此厲斜才這樣地穩住他們。他終是從江湖中熬煉出來的人物,這刻已從對方刀法,看出此人狠硬的性格。心知無論怎樣說法,也不能逃避這一場拚鬥。

  厲斜冷冷睨視著這三人,流露出一種必能把他們「吃」掉的姿態。可是他並非驕狂,亦不是以殺人為樂的那種殘忍味道。若要形容,那只能說是他有強大莫匹的信心,自知定能把這三人擊敗。由於這鄧家兄弟三人,得聞厲斜的身世和武功淵源,所以他不肯放過他們,想起來亦屬合情合理之事。

  但見厲斜舉步迫去,腳下不聞一點聲息,可是在他面前之人,縱然閉上雙眼,也感覺得到這等生似死神般的陰影迫近。

  鄧玄大喝一聲,揮鉤撲上,他的兄弟馬上從兩翼出手掩護。

  這三人一動手,馬上表現出驚人的嚴密合作,簡直渾成一體,威力強大之極。六柄護手鉤發出無數眩目的精芒,潮湧般向厲斜攻去。

  厲斜的刀法繞體而出,鏗鏘連聲,已封架了七八鉤之多。他在驚濤駭浪般的鉤影衝擊之下,站立如磐石,牢不可拔。

  眨眼間鄧家兄弟已環攻了四五十鉤,發出一連串鏘鏘的金鐵交鳴,響徹全場。

  這一仗厲斜似乎最艱難應付了,因為打開始動手,直到現在,他都是處在被動之勢,有守而無攻。

  沈宇忍不住傳聲向胡真道:「喂!胡兄,你真的打算眼睜睜的看這些人完全死光麼?」

  胡真應道:「沈兄有什麼高見?」

  沈宇道:「你就算打他不過,也應該去幫幫這鄧家兄弟啊!」

  胡真道:「我才不幫他們呢!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比起鄧家三煞,我就可以列為聖人啦!」

  沈宇訝道:「有這等事麼?」

  胡真道:「恕我不客氣批評一句,你閣下真是孤陋寡聞得很。」

  沈宇道:「我聽他們剛才稱這鄧氏兄弟為鄧家三雄,怎想得到他們並非好人?」

  胡真道:「當面自然是這般稱呼。你有便不妨打聽一下,川北鄧家三煞,是怎樣的人物?」

  沈宇被他奚落得無法答腔,心想:「假如鄧家兄弟,還有早先的曹昆和關伯符,俱不是好人的話,則厲斜大開殺戒之舉,竟然是為世人誅惡除奸了?我反該額手稱慶而不能責怪他呢!」

  忽見厲斜刀光大盛,鏘鏘鏘一連三招,把那鄧氏三煞圍攻的陣勢,震得擴散許多。緊接著他又施展殺手,刀光如龍蛇盤旋般劃出一個複雜圖案。這時鄧家三煞只覺著敵人刀勢千變萬化,似是把彼此之間的隙空,完全用刀光充塞滿,叫人完全無從發鉤攻擊。

  這個感覺同時之間泛起在他們三人心頭,厲斜長刀閃電般劈出,鄧玄首先慘叫一聲,屍橫就地。鄧通和鄧昭兩人一方面是大駭,另一方面又兇性大發,不約而同的連人帶鉤向敵人衝去。

  厲斜刀勢疾掠,刷刷兩記,都砍中了鄧家兄弟。他跟著縱身一躍,跳出圈外。鄧家兄弟衝出六七步,才始先後仆倒,聲息全無。

  至此厲斜已一連擊殺了六人,但他身上沒有沾染一點血跡,尤其當他拾起刀鞘,收起長刀之後,拂拂身上飄動的白衣,顯得既俊逸,又瀟灑。

  劉老大等人觳觫地站在那邊,在他們身上,已找不到絲毫兇悍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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