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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她說得一點不錯,那個姓朱的斜眼夥計,這時正躲在櫃檯後面鬼頭鬼腦打量著遠處那對小夫妻。

  他拉開櫃檯後面一個小抽屜,歪著脖子,一會注視抽屜,一會打量小倆口,不曉得在搞什麼名堂。

  這樣隔不多久,抽屜推上了。

  那個姓朱的夥計則一路輕咳著,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緩緩從大廳側門走了出去。

  陳秋鸞微微皺眉道:「這姓朱的看起來就像抓我們,又怕力量不夠,悄悄的摸出去,找人通風報信似的……」

  馬路笑道:「你又猜對了!」

  陳秋鸞一驚道:「你是說——姓朱的要找人來對付我們?」

  馬路道:「不錯。」

  陳秋鸞道:「我們什麼地方招惹了這個傢伙?」

  馬路道:「馬上就知道了,等著瞧吧!」

  ***

  他們果然很快就等到了結果。

  這時,已近掌燈時分。

  三名佩刀大漢,帶頭沖進大廳。

  大應門口,黑壓壓的擠了一大群人,其中至少有一半是這三名大漢的黨羽。

  帶頭進入大廳的三名漢子,頭紮英雄巾,一身黑底滾白邊的短打扮,三人的身材差不多,都很健壯結實,看來武功不弱。

  三人分三面將馬路出路堵住,一人扶著刀柄道:「兄弟貴姓?」

  馬路從容端起一杯酒道:「朱三難道沒跟你們說清楚?」

  那人冷冷一哼道:「這麼說來,閣下就是當年前在楓林坡殺人越貨的那位馬大俠了?」

  馬路喝乾杯中酒,轉過頭去道:「當時尊駕在場?」

  那人道:「不在。」

  馬路道:「然則尊駕憑何指證馬某人曾有過殺人越貨的行為?」

  那人道:「憑這個!」

  他左手一揮,一個松松的長紙卷,落在馬路腳前,慢慢的舒展開來。

  馬路迅速掃了一眼,隱約只看出那是一份石印套紅的懸賞啟事,左上角上,有個繪像,繪像與自己的容貌極為近似。

  他到此刻才突然一下明白過來。

  昨天,在途經夏邑的時候,那漢子大聲叫喊,五分銀子發大財,原來賣的就是這種懸賞啟事!

  現在來抓他的這批漢子,當然就是曾花過五分銀子,日夜等著發大財的英雄好漢了。

  馬路不肯仔細去閱讀啟事內容,是他得來不易的江湖經驗。

  一個人一旦想發財想紅了眼,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的。他如果過分留意那份啟事,別人的刀背很可能就會敲破他的腦袋瓜子。

  所以,他寧可多費唇舌,問個清楚。

  「這份啟事懸賞多少?」

  「黃金五百兩。」

  「誰的大手筆?」

  「雲夢尤老太爺。」

  「尤老太爺?」

  陳秋鸞忽然插口道:「路哥,他就是我前夫尤清的老子。」

  馬路一哦道:「尤清的老子很富有?」

  陳秋鸞點點頭道:「他們尤家好幾代,都是經營的同一行業,攢積的財產,自是想像可知。」

  馬路輕輕哼了一聲,沒有開口。

  如果以後有機會,他還真想去趟雲夢,找上門去,見見那位尤老太爺,要那老傢伙明白黑心錢應該用什麼方法花出去。

  左邊一名漢子大聲道:「老大,這小娘們的話聽到沒有?這等於不打自招,當時被擄的女人,大概就是這娘們了。」

  右邊的漢子接口道:「既已證明這兩口子就是懸賞要緝拿的正主兒無誤,咱們還蘑菇個啥?」

  中間的老大點頭道:「好,這小子由我跟老二對付。你一向對娘兒們有一手,這小娘們就交給你伺候了。」

  最後發話的那漢子大概排行第三。

  此刻,他聽到老大居然將這份好差事交給了他,一張又大又扁的菊花臉上,登時浮起—片淫邪的笑意。

  「沒有問題!」他咽著口水擔保:「不管多潑辣的娘們,只要到了我顧老三的手上,包管會把她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馬路轉向那個顧老三,冷冷道:「我這女人有了身子,你們若是嚇著了她,動了她的胎氣,你們一定會後悔!」

  顧老三更得意了。

  他的語氣和神態,一片曖昧:「不會,不會,在這方面,我顧老三是個老手了,怎會動了她的胎氣?」

  大廳門口的那批同夥因為聽出了顧老三說的話,話中之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馬路鎮定如故,冷冷一笑道:「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你們如果執迷不悟,誰也阻止不了你們,盡請出手。」

  顧老三第一個大聲道:「老大、老二,這小子你們照顧著點,讓小弟先動手,來把這小娘們帶走。」

  他口中說著,雙臂微微一曲,關節如爆豆般發出一串卜蔔之聲。

  然後,他向前跨出一大步。

  緩緩伸出右手,猛朝陳秋鸞香肩抓去。

  陳秋鸞雖然有點驚慌,但並不如何害怕。

  她跟隨馬路一年多了,已比任何人更清楚馬路的一身武功,她知道馬路具有足夠保護她的能力。

  她知道,馬路絕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可惜,那位顧老三卻不知道這一點。

  他見自己已經出手,馬路仍無動靜,尚以為馬路懾於他們人多勢眾,不敢反抗,不由得精神—振。

  他立即將掌勢化虛為實,改抓為摟,想將陳秋鸞一把抱離座位。

  馬路端坐不動,突然一揮手道:「滾回去!」

  只聽得「篤」的一聲,顧老三的前額上已經多了一隻酒杯。

  驀然看上去,這只酒杯像是反轉過來,頂在他的額頭上。如果再仔細看清楚一點,便可以發現這只酒杯至少比原來的形狀短了三四分。

  那短少的長度,已經全部嵌入了顧老三的前額骨。

  顧老三向前伸出的右手臂,仍然僵舉於半空中,雙目中佈滿驚惶疑駭之色,就像他到此刻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鮮血很快的從杯口切入的部份湧溢出來。

  起初,是紅紅的一小圈,但一眨眼之間,便向下彙聚成一片,沿著鼻樑骨的兩旁汩汩而下。

  顧老三突然厲吼一聲,雙手掩著面孔,向後疾退。

  同來的另兩名漢子,怎麼也沒想到馬路出手如此快勁准狠。

  他們看到顧老三一出手,便傷得如此狼狽不堪,不覺又驚又怒,嗆啷一聲,雙雙拔出了佩刀。

  老大一聲斷喝:「上,老二。橫豎死活一樣價錢!」

  他首先一刀劈向馬路,老二不敢怠慢,趁機背後出手,一刀橫切馬路脊骨。

  廳裡廳外,一陣大亂。

  商丘三大刀客的老大和老三快刀出了鞘,這場人命是出定了,閒人四處遠避,三大刀客的黨羽,則個個氣血上沖,都希望在這次的行動之中有所表現,將來也好多分幾兩金子賞金。

  坐在凳子的馬路,面對著快刀老大,仿佛完全忘了背後還有個快刀老二。

  快刀老大一刀劈過來,他坐姿不動,突自板凳上平平的滑了出去,滑過快刀老大的刀口,滑向快刀老大的胸懷。

  快刀老大收勢不及,一刀砍在那張板凳上,馬路則以右肩在他的胸口上頂了個結結實實。

  快刀老大張口哇的一聲,噴血如泉。

  快刀老二橫切的一刀,則一刀切在他們老大不及拔出的刀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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