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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那名女婢期期地道:「孫香主說,日前慈光寺之後,他與錢香主奉命搜索寺後樹林,不慎失手。遇敵人冷襲點倒之後又經過一番激烈追逐,他說,求七公主開思,因為他身上護符是什麼時候失落的都不知道……」

  七公主輕輕一哼,妙孔中雙眸一轉,忽然緩下語氣點頭道:「既然是因公道失,不無奇有之處,好,你出去叫他們在前面大廳中稍為等一下吧!」

  那名女婢微微屈膝道:「謝公主恩典!」

  七公主等那名女嫁去遠,回頭問道:「春花這丫頭怎麼回事?」

  身後一婢掩口吃吃而笑道:「這丫頭原來是五公主的人,婢子怎麼知道。」

  七公主大為驚疑道:「那你為什麼笑?」

  另外一婢搶著笑容道:「關幹五公主的種種,婢子們不敢隨便亂說,至幹春花這丫頭,好多人都說她跟一名孫姓香主……」

  七公主詫異道:「本宮怎麼毫不知情?」

  那名女婢笑道:「試問本官能有幾位『七公主』?誰有這份膽子敢在您面前搬弄這些?您當然不會知道了!」

  七公主默然不語,停了停,站起身來道:「我們過去吧!」

  大廳中,趙孫兩名香主已經等在那裡,驗過護符的趙香主狀頗不安,反是遺失了護符的孫香主一派落落大方,負手仰首而立,神態極為從容。

  女婢春花站在另一角,不時以眼梢飄向那位孫香主,但是,那位孫香主始終視如不見,不予置理,致令那名叫春花的女婢銀牙暗咬,芳容上佈滿一片恨嗔交織的幽怨之色。

  身著淡紫宮裝,面裡淡紫紗巾的七公主,在兩名女婢扶掖之下,嫋嫋婷婷地走入大廳中。

  趙香主首先跨上一步,垂手俯身道:「參見七公主!」

  孫香主緊跟著上步道:「參見七公主!」

  七公主逕自走去正中一張錦椅上落座,揮手脆聲道:

  「小雅,小韻,你們去搬兩張坐椅上,好讓趙香主和孫香生坐下來說話。」

  趙孫兩香主同時一躬身道:「謝公主賞坐!」

  小雅小韻兩婢領命,快步走去東壁搬來兩張便椅,小雅走向趙香主,趙香主慌忙伸手接下道:「不敢當,謝謝。」

  那邊,孫香主也向小韻伸出雙手道:「不敢當,謝謝!」

  女婢小韻含笑答道:「孫香主好說——」

  一個說字出口,突然翻起四張椅腳,疾逾閃電般猛向孫香主腰腹撞去!

  這種意外之變,神仙也難提防,孫香主連啊都沒有啊出一聲,身軀一晃,仰天翻倒!

  對角兩雙椅腳,不偏不倚。正好控在「七坎」「章門」。兩處大穴上!

  趙香主呆在那裡,驚惶不知所措。

  女婢春花飛奔過來大喝道,「韻丫頭。你瘋了!」

  七公主陰沉沉地叱道:「春花,站住,瘋的是你,不是他!」

  春花一愣,怔怔止步道,「難道。她是——」

  七公主不理,轉向趙香主冷冷地道:「你們特別行動隊的十八名香主,本宮或多或少,都曾見過一二面,這位孫香主,本宮並非懷疑他的身份,只為了護符乃本宮人員之第二生命,平常均系貼身收藏,如果留得一口氣在,便無失落的理由,趙香主,本宮現在問你,假使叫你追趕一名敵人,你會因跑得太快而將擴符跑丟了嗎?」

  趙香主不由自主的點點頭,旋又皺眉道:「是的,可是——」

  七公主冷笑著接下去道:「趙香主,你也用不著為他辯護了,本宮已經說過,本宮並不懷疑他的身份,不過,本宮身兼各路總巡之職,對這件事卻不能不予追究,在本宮,你們特別行動隊一向是勞苦功高,帝君亦對唐令主以及你們十八名香主關懷備至,所以,本宮願意網開一面,暫時不采懲處手段,人先押在這裡,你可馬上飛騎傳邀唐令主前來,他的部屬,本宮給他一個面子也就是了!」

  趙香主還待再陳述,據憶及這位七公主人員嬌豔如花,心腸卻是堅硬如鐵,仍以不去招惹的為妙。

  於是,連忙躬身下去道:「是……卑座領喻。」

  趨退三步,轉身扶劍而出。

  七公主掉過臉來沉產叱道:「春花,你從什麼地方來,可仍問到什麼地方去,本宮這邊用不著你這樣的人物伺候了!」

  天的漸漸黑下來,位於長安南城鼎安門稍稍偏西的這座神秘古宅中,重院冷落,燈火零星,透著一派幽怨森怖氣象。

  一名青衣包頭的老嫗,提著兩隻飯盒,自西偏院灶房中走出來,踏著積雪,呵縮著,蹣跚地穿過月牙門,一直向後院中走去。」

  後院一角有間廂房,房門口掛著一盞油紙風燈,隔壁一間廂房中也有燈光在閃爍,老嫗踏上走廊之後、透出燈光的那間廂房中傳出一個少年的聲音道:「是張媽麼?」

  老婦抖著牙齒嗯了一聲。

  接著,廂房扇門打開,露出女婢小雅的半張面孔,女婢小雅手上拿著一把鎖匙,她將鎖匙遞向老嫗道:「張媽,公主有事出去了,隔壁關的是本宮一名香主,因為他手腳都上了鐐銬,你開門進去喂他一下吧。」

  張媽點點頭,默然接過鎖匙。呵呵手,提著飯盒,向隔壁走去,這邊。女婢小雅因不耐撲面寒風之侵襲。縮編香肩,很快的便將房門推上。

  老嫗張媽開了鎖,走入房中,案頭上一盞油燈已經決要熄滅,老嫗張媽將油燈別副亮,返身將房門掩好,然後舉起燈檯,走向里間。

  里間,屋角上,放著一張粗陋的木床,那名失去自由的孫香主半倚半躺在那張木床上,雙手銬在背後,雙腳則以一副鋼鐐連在床欄上。眼下這名孫香主,雖然失去自由,神態卻很平靜。

  他加身靠在床板上,兩眼瞪著天花板。似乎正在運神思索一件什麼事。

  老嫗張媽腳步不輕,而且手上還拿著一盞油燈,照理說,那位孫香主早就該知道房中已經多了一個人才對;但是,那位孫香主此刻仍然一動不動,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出了神,擬或心情憤滋,根本不想理睬任何人。

  老嫗張媽走近了,順手放下油燈,深深一歎,輕輕呢喃道:「你這個要命的冤家……」

  孫香主身軀一震,霍地轉過臉來,雙目中充滿驚詫之色。

  看清之下。孫香主呆了,失聲脫口道:「你?」

  什麼「嫗婦張媽」,原來竟是女壁春花所偽飾。

  孫香主一聲叫出,春花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掩來,一面頓足輕聲埋怨道:「死人!你輕聲一點好不好?」

  孫香主扭頭讓開,眼皮眨了眨,似有所悟地點點頭,接下來果然沒有再說什麼,驚詫的神色也逐漸平復下來!

  春花很慢的低聲援下去道:「上次已經警告過你。我們這位七公主遠非我們那位五公主可比,要你暫時忍耐一點,調來這裡,是三皇娘的意思,誰也沒法違抗,我還告訴你,已經托人向五公主求情,無論如何請她設法再將我調回身邊去,五公主她其實也離不開我春花,這一點,你這個死人又不是不知道的……」

  春花說著,忽然有氣起來,猛然戳出一指,恨聲道:「你說,死人,你那道護符怎麼弄掉的?它上而有個圓孔,孔中串著銀鏈子,人人部將它系在褲帶上,不脫內衣褲,一輩子動它不到,你說,你說,是不是你跟哪個野女人……」

  第一指沒有戳著,第二指又緊跟著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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