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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他抹抹嘴角上的血跡,冷笑著道:「看她這個騷貨以後還能拿什麼去向男人獻寶,嘿嘿嘿!」

  郭南風是拿筋錯骨的大行家,當然知道這花和尚在鐵娘子那女人身上什麼部分使了什麼手法。

  花和尚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他最後施予鐵娘子的懲罰,卻令他暗暗稱快。

  花和尚帶著一身狼狽相,回到總舵第一堂,那些有經驗的弟子,差不多人人都知道出了什麼事。

  只是大家眼中都帶著幾分驚異之色,似乎很難相信今天開封城中,有誰能將他們這位第一堂的首席香主打得如此灰頭土臉?

  回到第一堂,花和尚吩咐郭南風道:「去找錢令主來一下!」

  郭南風去前面值班廂房中打聽錢令主在什麼地方,叫武老二的那名幫徒,願意出去找人,不一會,錢令主找回來了。

  花和尚交代錢令主道:「去把歡喜教在開封的落腳地點找出來。」

  錢令主吃了一驚道:「歡喜教?」

  花和尚接著道:「順便打聽一下,有個又高又大的和尚,在該教是什麼地位,叫什麼名字?噢,對了,出去碰上第一堂的人,都叫他們來一下,我有事商量。」

  錢令主也是個老江湖,一看這種情形,便料著八九分,他似乎有著一股難言之隱,結結巴巴地道:「魯香座,我們…在開封,還…還很少公開露面,歡喜教來自西域,據說裡面能人不少…犯得著……跟他們一般見識嗎?」

  花和尚面現怒意道:「你少嚕嗦,我叫你去你就去!天掉下來,有我花和尚頂著,你他媽的擔心個什麼勁兒?」

  錢令主沒有再開口,點點頭,出堂而去。傍晚,第一堂擠滿了人,發號施令的,還是花和尚。

  郭南風偷偷詢問那個叫武老二的幫徒,才知道第一堂主在許昌跟大風幫副幫主爭風吃醋,受了重傷,如今尚留在南陽老家休養。

  如今第一堂主的職位,便由花和尚暫代;所以,這次跟歡喜教的糾葛,沒人能改變得了這個花和尚的主意。

  最後,花和尚決定,明晚三更,由他本人帶隊,直撲歡喜教在開封的巢穴,出其不意,見人就殺,以宣洩他在鐵娘子那裡所受的一場窩囊氣I當晚,因為鐵娘子那邊一時不便再去,前面更房裡更熱鬧了,一些非賭不樂的香主和令主,便去弄來牌九和骰子,在更房裡聚成一堆耍開了。

  郭南風抽空來到天香樓,會著朱磊,把全部經過和朱磊說了一遍,最後說出他自己的主意,交朱磊去辦。

  他自己則仍回到中原第一幫,進行他計畫中的第二部分。

  開封太平坊的右側,有座香火冷落的古寺。

  這座古寺兩扇大門經常閉而不開,大雄寶殿前的一排高大梧桐,隔著高高的院堵,遠遠就望得到,樹下積滿鳥糞,似乎也很少人去打掃。

  這天日落時分,一個小沙彌例行為佛龕前一排紅燭點亮燈火,忽然在中座前一口鐘罄下看到一張紙條,不禁大感詫異。

  紙條上寫:「貴教弟子行為不檢,得罪中原第一幫,今晚三更左右,小心報復。」

  那個小沙彌驚奇地看了又看,急忙奔向殿后長廊盡端,推開一扇木門,掀起一塊木板,摸黑拾級而下,又拐一個彎,在黑漆漆的牆上按了一下鈕。

  密室中當的一聲響了一下鐘,接著,一道暗門緩緩開啟。

  這時的密室中,景象相當怪異。

  當間密間,約三四丈方圓,室中不見燈火,卻幽幽地亮著一片淡淡黃光,四壁上掛滿各式兵器,刀槍、劍戟、斧錘,一應俱全。

  尤其怪異的,地上每隔一二步,便有一個長方睡墊,此刻十多個睡墊上都有人以怪異的姿式,圍著大毛毯,或坐或臥。

  乍看上去,好像都是裸體女人,仔細觀察,才發現每個裸體女人的下面或對面,都有個裸體男人。

  而這些緊緊相擁的裸體男女,正是在進行一項歡喜教每天例行不缺的「功課」,男女合體,共參「歡喜禪」!

  在他們的教義裡,開宗明義便是這樣四句:「男女合體,天地交泰;不泄不漏,得大歡喜!」

  小沙彌躡足走進室內,將紙條交給右首一對相擁的男女,女的倪頸伏去男的肩上,男的露出面孔,正是那個跟花和尚魯大勇交手的大和尚!

  那大和尚將紙條看了一遍,下巴一擺,示意小沙彌退出。

  小沙彌退出後,大和尚又將紙條遞給旁邊一個光腦袋的年輕漢子。

  那年青的漢子看完問道:「師叔的意思怎麼樣?」

  大和尚道:「花和尚魯大勇脾氣毛躁,勇而無謀,如今又兼代第一堂堂主之職,大權在握,很可能假公濟私,帶人向本教發動攻擊。」

  原來這個邪教的信徒們,早對中原第一幫內部情形摸得一清二楚。

  大和尚說著,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我現在只是懷疑送信的人,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年輕的和尚道:「不管這人是什麼身份,我敢斷定這人對我們歡喜教一定沒有惡意,否則他應該沒有事先通知我們的理由。」

  大和尚點頭道:「不錯,我也是這樣想,鐵娘子開賭場,每次當莊的,都是中原第一幫的人,也許有人輸了不少錢,懷恨而又報復不了,才借機會通知我們,好讓該幫受點報應吧。」

  年輕和尚道:「該幫門禁森嚴,外人怎麼獲得這個消息?」

  大和尚道:「一些送柴火米糧的,臨時幫閒打雜的,都有被收買的可能的。不過,送信的人是誰,對我們並不重要,只要消息不假就行了。」

  年輕和尚點頭道:「師叔說得不錯,現在時間還早,等大家做完功課,我們稍微佈置一下,乘機收拾掉這個幫派,對我們也是有益無害。」

  當天同一時候,故宮後面,中原第一幫的第一香堂內,刀械叮噹作響,人人整裝待發,殺氣隱隱醞釀,準備進行一場大廝殺。

  郭南風以新進同學的身份,當然沒有資格參與。

  但是,因為整個第一堂幾乎是傾巢而出,被指定留守的人員,也相當緊張。

  郭南風接受分配的任務是,在第一堂與第二堂中間一條走廊上擔任警衛,所有經過走廊的人,必須盤查清楚,才准通行。

  當晚的通行密語是:「看舅舅去!」

  長廊過去,通過一道拱形門,是另一進大院子,這裡屬於第二香堂,別有正門進出,平時由於兩堂業務不同,幫徒與幫徒之間,甚少交往。

  第二香堂專管財帛出入,堂主據說是幫主的外甥,人很精明,也很吝嗇,在總舵人緣極差,大家礙於他是幫主的至親,也奈何他不了。

  第二堂另一個被第一堂瞧不起的地方,便是堂中的香主和令主都是靠攀附關係而來,武功都很差勁。

  但滑稽的是,由於兩堂執掌不同,第二堂的人經常可以指使第一堂的人,譬如提供劫掠的物件,指定動手的地點和時間,第一堂的人,除了唯唯應諾,決無抗命餘地。

  而第一堂的人,除了抱怨餉銀髮得太慢,伙食差勁之外,完全沒有找第二堂麻煩的機會。

  郭南風要走了,這座第二堂,他當然不肯輕易放過。

  二更後,第一堂的人,幾乎都被花和尚帶走了,郭南風靜聽了一會兒,知道動手的機會已到,便穿過拱門,走向第二堂所在的那座院子。

  第二堂堂主名叫鐵宏棋,外號「小氣財神」,大家都故意把他的名字念成「鐵公雞」。

  鐵公雞的武功,實在稀鬆平常之至,幾乎連一名普通的令主都比不上。

  他個頭兒大,賣相好,不但武功差勁,心眼兒細,連膽量也小得要命,經不得一點驚嚇。

  他住在大廳里間的一個房間裡,這時早已進入夢鄉,忽然被脖子上的一陣冰涼之感驚醒,他睜開跟,看到床前站著一個執刀的年輕人,不由得又驚慌又詫異。

  這裡是什麼地方,竟有人拿著刀朝他比劃?

  他這個中原第一幫的第二堂堂主是幹假的?

  「起來,聽我吩咐!」

  郭南風冷冷地道:「你只要多說一句,或是稍微露出反抗舉動,你就會帶著三刀六個洞去會你的地下祖先!」

  「好,我都聽你的!」

  鐵公雞抖抖索索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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