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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司馬玉龍思維之際,另一個聲音道:「二哥剛纔不是說過,前幾天您在洛陽已經傳柬武當和天山毒婦門下那兩個娃兒?」

  司馬玉龍聞聲一驚,他忖道:「這聲調好熟?」

  聽這語氣,那個冰冷的聲音很可能是銀牌行輩中的第二位。後來說話的這個人,聲音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因為看不到對方的真面目,一時竟想不出對方究竟是誰。

  這時那個冰冷的聲音冷笑道:「四弟認為愚兄洛陽傳柬和我們向武林宣佈身份有何牽連?」

  那個在司馬玉龍聽來頗為熟習的聲音原來是天地幫銀牌行輩中排行第四,這時聽他答道:「二哥這樣做了,我們的身份不是等於已經公佈了一半?」

  那個冰冷的聲音哈哈大笑道:「四弟也真是,我們一年只會二次,出入均以黑紗蒙面,會址變遷無常,幫主及總舵所在只有我們銀牌、銅牌知道,本幫成立時日雖短,先後也已有三年之久,除了這次發動奪取神經,武林各門各派均在鼓中,直到目前為止,有誰知道武林中有個天地幫?我在洛陽留下那張字柬也不過是氣氣那個五行老怪,先讓他們曉得一點聲氣,憑我們幾個在當今六派中的地位,有誰知道我們幾個另有所圖?」

  這時,另外一個陌生的聲音道:「二哥,咱們老實說一句,本幫中,銅牌以下的兄弟不去說他,單我們五個銀牌,在武林各派中原有的地位並不算低,算起來,差不多都與本幫中的銀牌地位相等,我們之所以離開原有門派,暗地裡投入本幫,不外乎兩大目的,第一是,輪值伺候幫主。第二是,幫規寬大,列身銀牌者賦有特權,任何人均可以幫主身份行事,為所欲為,可是三年來,以兩種身份行事,實在苦悶至極,現在大乘神經已入我輩之手,大乘神功天下無敵,我等不於此時正名,尚有何待?」

  冰冷的聲音冷笑道:「五弟,你已將大乘神功練成了?」

  室中寂然,那個銀牌第五似乎已給窘住。

  司馬玉龍心中疑端百起,他震駭地想:天地幫中五個有地位的人原來都是武林現今各大名派中人!剛纔這個銀牌第五所說他們離開原來門派另組天地幫的第一個理由是「輪值伺候幫主」,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

  這時,司馬玉龍聽上去有點熟悉的那個聲音又開口了:「那麼,依二哥的意思,難道尚要再等三年不成?」

  冰冷的銀牌第二道:「本幫弟子的行為,決不會容於那些自命正人君子的各大派,尤其是五行怪叟,自命清高,以武林第一人自居,為了維持一點虛名,處處亂找同道人的霉氣,在本幫未向武林公開之前,本幫弟兄在外面做了案,他們都以為是些偶然事故,查不到頭緒也就算了,而我們,幫旨以享樂至上,不受任何拘束,不向任何人低頭,與現今各派,黑白壁壘分明,一旦公開了,爭端隨起,我們何不暫忍一時等大乘神功分別練成,成了所向無敵的優勢後,再向各派叫陣豈不合算些?」

  那個銀牌第五大概是剛纔說漏了嘴,此刻為了遮羞,大聲念然道:「以我們五人現有的成就,就是當今六派掌門人聯手,也不一定就能奈何了我們,何況還有我們幫主那一手——」

  「噓。」

  一個聲音突然阻止銀牌第五再說下去。

  銀牌第五住口之後,銀牌第二冷然抱怨道:「我們幾個人的字號,武林周知,我們之所以以銀牌排列次序改成兄弟相稱,就和我們在臉上蒙紗一樣,幫主自中原隱入現在定居處所已有二十年之久,他那一套武學無人不知,假如五弟脫口說出,豈不和報名道姓一樣。」

  銀牌第五又碰了一個軟釘子。

  司馬玉龍暗暗惋惜又失去一個了解屋中群徒身份的機會,同時他震驚於那個銀牌第二的機智,實實遠在銀牌第四第五之上。

  銀牌第二已是這樣一位難纏人物,那麼,銀牌第一又是何許人呢?——他們的幫主又是何許人呢?

  為他們這五個來自各大派的高手所敬服聽命的人物,其武功之高,聲威之顯赫,自不待言了。武林中各門各派的奇人,司馬玉龍見過的雖然極少,但差不多都有個耳聞,二十年前突然自武林中適跡隱居的異人是誰?他怎麼沒聽到師長們提起過?

  這時,銀牌第四似乎有意替銀牌第五轉圜道:「五弟說得不錯,若論個人成就,撇開幫主不說,單就我們弟兄五個,臍身當今武林,不見得就會怕了誰,但和各門各派總體為敵就不行,也只有這麼多人,對付某一門、某一派固有餘裕,但和各門各派總體為敵就不得不採取二哥剛纔的意見了。」

  這時,天色已是四鼓有零。

  司馬玉龍雖然擔心聞人鳳的遭遇,但又捨不得就此離開,他安慰自己地想,天地幫的人既然在這裡集會,在這座黃安城中,她也沒有什麼好遇的了,很可能聞人鳳早就因為一無所獲而回到了客棧,正為他久久不歸而擔憂呢!

  這時,屋中的談話聲浪突然低下去,似乎是另外三個銅牌輩分的人在發言,語調中含有一種請示意味兒,司馬玉龍正想再湊近一點聽個仔細時,突然一絲破風音響自腦後飛來,司馬玉龍大吃一驚,忙以大羅掌法中唯一的一招接暗器招術「摘星手」使出,上身一個犀牛望月式,右手一圈一招,一件物事已入手中,原來是個紙團。

  急忙展開一看,憑著銳利目力,他見紙上竟是樹枝蘸了泥漿寫的四個字:「小子快走。」

  下角是一個圓圈,圈內兩個黑點。

  司馬玉龍雖不知道傳書人為誰,但人家是一片好意卻是不容否認的,當下也不再多想,就地退數步,然後長身向廟後縱出,剛剛落身牆下,已聽得廟內有人壓低嗓門輕呼著:「竹牌一,竹牌一。」

  司馬玉龍不敢怠慢,伏身疾走,一眨眼間,已然來到域區內,借著鱗比櫛次的房屋,他就不怕有人躡蹤了,不消盞茶工夫,他已抵達客棧後院。

  聞人鳳正躑躅在院子裡,見他回來,朝他瞪了一眼,立即向房面上騰身而起,司馬玉龍見狀一怔,暗道:「因為等久了。她不高興?」

  他又想:快天亮了,她還去哪裡?

  天地幫的人此刻可能正在滿城找尋他們的竹牌第一號,萬一碰上了,如何是好,想到這裡,司馬玉龍心中焦躁異常,對著聞人鳳起步方向,一墊勁,也上了房。

  房面狹仄,司馬玉龍這廂飛身而上,房面上正有一條身影撲身而下,兩下去勢均急,若非雙方均具一副不凡身手,幾乎撞個滿懷。

  二人立定一看,哈,原來是你,彼此笑了。

  聞人鳳半嗔半怨地道:「你還想去哪兒?」

  司馬玉龍奇道:「我去哪兒?找你呀,你又想去哪兒?」

  聞人鳳輕哼一聲道:「在洛陽,你自詡年紀比我大,經驗比我豐富,現在看起來,也不過爾爾。」

  司馬玉龍不服道:「你知道我今夜辦了多少事?」

  聞人鳳不屑地道:「你回來得這麼晚,辦的事兒當然不會少。我問你,剛纔你一徑從屋面往下跳,也不事先伏身探察一番,假如有人跟蹤,像你這般大意,豈不是引狼入室。」

  司馬玉龍恍然大悟,紅著一張臉,期期艾艾地一句話也回不出來。

  聞人鳳噗哧一笑,一把捋起他的衣袖,雙雙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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