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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她指指呂全春,羞紅著臉道:「他……他……」她羞澀得說不下去。

  老尼姑寒著臉道:「不要緊,你只管說出來……」

  這時偌大一片山頂,都已寂靜無聲,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只等候著紅衣少女開口說話。

  紅衣少女道:「他坐在後面,伸過手來,朝弟子……身上亂……摸……」

  她生得秀色照人,身材苗條,果然是一個會使男人動心的少女。

  崆峒二弟子萬家春大聲道:「師父,她胡說八道,四師弟就坐在弟子身邊,根本碰都沒有碰她。」

  紅衣少女紅著臉道:「你……自己沒有看見,怎麼可以這樣說話,難道……難道我還會說謊不成?」

  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來,紅衣少女有如美玉無瑕,又是極害羞的人,自然不會說謊,有許多人朝萬家春發出噓聲來。

  老尼姑目光朝萬家春投去,冷冷的道:「老尼正在向小徒問話,你插什麼嘴?」

  余日休哼道:「我二弟子只是證明我小徒兒不曾碰你門下的小姑娘,這有什麼不對?」

  老尼姑沉聲道:「這話如果是其他門派的門人弟子說的,自然可信,但他是你的二弟子,師兄當然幫師弟說話的了,難道我徒兒還會誣賴他不成?好,余大俠,你是一派掌門,這件事該當如何?」

  余日休平日最是護短,但此刻卻不便發作,回頭喝道:「全春,你老老實實的說,有沒有用手去摸這小姑娘什麼地方?」

  他這話聽得大家幾乎要笑出聲來。

  呂全春剛服下傷藥,大師兄給他接上了三根打斷的肋骨,聽到師父的話,不覺喊冤道:「師父,那……小丫頭冤枉弟子,弟子根本連碰都沒有碰她一下……」

  邊上就有許多人氣憤的哼道:「人家小姑娘還會冤枉你,明明是你見色起意,揩她小姑娘的油。」

  老尼姑沉聲道:「余大俠,這件事你說該如何了斷?」

  余日休哼道:「小徒已經被人用『黑沙掌』擊碎右肩骨,左肋也被人打斷了三根肋骨,就算他不成器,摸了小姑娘,得到的懲罰還不夠麼?老師太還要如何?」

  老尼姑冷聲道:「有人用『黑沙掌』擊碎他肩骨,打斷了肋骨,這是在場之人動了公憤才出手的,又不是老尼姑把他打傷的,你崆峒派門人欺負老尼姑徒兒,你身為崆峒掌門,總該對老尼姑有個交代吧?」

  余日休道:「老師太要余某如何交代?」

  老尼姑道:「至少你該向我徒兒當面道歉。」

  要余日休跟一個小姑娘道歉,已是十分難堪之事,何況這一道歉,不就等於承認呂全春摸了人家小姑娘嗎?

  余日休臉色鐵青,沉笑道:「老師太是聽了令徒一面之詞,就一口咬定小兒欺負了她,余某也可以聽小徒一面之詞,說碰都沒有碰她,雙方各執一詞,難以證實,余某憑什麼要道歉呢?」

  老尼姑突然臉色一沉,抬手向空一招,喝道:「徒兒們,上,把余日休給我拿下了。」

  她這一喝不打緊,但見人影翩飛,衣香繽紛,一剎那間不知從那裏閃出來了十一名花不溜丟,婀娜多姿的少女來!

  這十一名少女衣著有青、有黃、有紫、有白、五色紛陳,每人腰間掛一柄彎彎的連鞘柳葉刀,左首還掛一個繡花的百寶袋,連同那個紅衣少女,正好是十二個人,一下把余日休師徒圍了起來。

  崆峒門下三個弟子一見她們圍了上來,不待師父吩咐,鏘鏘鏘三聲,同時撤出長劍,準備廝殺。

  余日休仰天狂笑一聲道:「老師太可知這一聲令下,會斷送了十二個小丫頭的性命麼?」

  老尼姑冷笑一聲道:「憑你余日休幾手劍法,還斷送不了她們性命。」

  杜東藩身為本屆論劍大會的主人,眼看雙方就要動手,不由得大急,一面雙手連搖,說道:「兩位駕臨泰山,參加論劍大會,即是大會的嘉賓,有話好說,千萬別傷了和氣。」

  這時五嶽劍派中東嶽派祝南山、南嶽派羅浩天、西嶽派華清輝,中嶽派鍾大先生也一起走了過來,紛紛解勸。

  老尼姑哼道:「小徒被崆峒派的門人在大會大庭廣眾之前調戲了,余日休身為一派掌門,連賠個禮都不肯,所以老尼才要小徒們把他拿下,給他一個教訓……」

  祝南山拱著手道:「老師太就給大家一個面子,他門下已經負了重傷,也就算了。」

  五嶽劍派五位掌門人,也是說不出這尼姑的門派來歷。

  只聽上首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徐徐說道:「副會主,既然五大劍派的掌門人這麼說了,那就算了吧!」

  這發話的是七星會會主文曲星楚子奇,他稱老尼姑「副會主」,那麼這老尼姑自然是七星會的人了。

  老尼姑合掌道:「屬下遵命。」一面回頭道:「你們退開去,今天便宜他們算了。」

  十二名少女躬身領命,果然退了開去。

  余日休本來也因對方人多,自己並無必勝把握,經五嶽劍派五位掌閃人解勸,拱拱手道:「既有五位老哥出面,余某豈敢不遵?」

  一面心頭暗暗哼道:「這老賊尼居然會是七星會的副會主,那好,總有一天,老子非把你宰了不可。」

  一場是非總算平靜下來,大家也各自回座。

  上官平心頭正不住暗暗納罕,忖道:「不對,那天七星會主也中了『五合一』奇毒,服下老尼姑的解藥,如果她是七星會的副會主,七星會主就不致於中毒了,莫非他們之間,另有文章!」

  只見鐵打羅漢能遠大師適時站了起來,雙手合十,朝在座的各大門派掌門人行了一禮,徐徐說道:「老衲先向各大門派掌門人報告,敝寺方丈智遠師兄前年坐關,至今未滿三年,不能親自出席參加今天的盛會,要老衲向大會謹致萬分歉意,並命老衲代表前來,老衲得能參與今日的盛會,至感榮幸……」

  說著從大袖中取出一張白紙,說道:「本會每逢十年舉行一次,使各大門派有共同切磋的機會,十年歲月,不算很長,但也不能說短了,在這十年之中,各門各派之中或有闡發先人的武功奧秘,也有殫心竭智獨創的精妙招式,均可出場在會中表演,俾使大家一新耳目,由與會的各派掌門人予以評定,共同推選劍主,另一種方式,則是先向本屆會頭登記,有多少門派參加本屆的劍主競選,這是百年來推舉劍主的兩種方法,可以並行不悖……」

  他微微一頓,抬了抬頭,接著道:「方才會頭北嶽杜道兄已在玉皇觀中循例舉行了一次參與競選劍主的事先審查,經與會各大門派一致過通,要老衲當眾宣佈,本屆報名參加競選的門派,一共有五個門派,計為崆峒派、七星會、東嶽派、西嶽派、中嶽派,老衲宣佈之後,就可開始競技……」

  說到這裏,又是一頓,才道:「本會的宗旨是以武會友,互作觀摩,動手較技,也以點到為止,好在在座的都是大行家,一眼就可分出勝負來,因為榮獲劍主,只是一種榮譽,並無實權,也不能號令武林,故而百餘年來,不見流弊,歷屆都能做到和平謙讓的君子之爭,其實這是本會規定之事,老衲再把它提出來,只是請大家遵守會章,不可在較技中出手太重,有了傷亡,好了,老衲報告完畢,現在先舉行的是表演,不知那幾位在十年之中有研究心得或是獨創精妙招數的,請先出場表演。」

  他話聲甫落,大家紛紛報以掌聲。

  老和尚這番話,已經說得很明白,競選劍主,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文比,各門各派的人都可以出場表演自己的拿手武功。另一種是競技,由報名參加競選的門派,一對一以勝負作決定。

  再不稀嘻的笑道:「平老弟,你可以出場去表演一手。」

  上官平道:「老哥哥說笑了,小弟這點微末之技怎好去當眾表演,沒教人家笑掉大牙!」

  再不稀不以為善的道:「你怎可妄自菲薄?一個人要對師門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不敢出場,這論劍大會還有人參加?」

  鐵打羅漢站在中間,等了一會,眼看沒有人出場表演,合掌當胸,說道:「那一位有武功心得,創了新招式的同道,請下場表演。」

  他說了之後,依然沒有人站起來走入場去。

  鐵打羅漢目光徐徐掃過全場,又道:「如果再沒有人下場,那麼第一場文試的表演,就要結束了。」

  他又等了一會,看看已沒有出場的人,這就說道:「好,那麼第一場就此結束,現在就開始第二場競技了。」

  他朝北嶽派杜東藩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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