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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正說之際,手挽竹籃的花衣少女也走了過來,兩人一同走進茅屋。

  老婦人道:「三位趕了一早的路,這時候已經晌半了,大概還沒吃飯吧,老婆子這就去做飯。」

  彎腰老頭道:「不瞞大娘說,咱們確實還沒吃晌午飯,只是這個怎麼好意思?」

  老婦人笑道:「老先生也不用客氣,飯菜都是現成的。」

  彎腰老頭道:「阿娟,那你去幫幫大娘吧!」

  挽竹藍的花衣少女答應一聲,放下竹藍,跟著老婦人進去。

  沒多一會,那花衣少女先沏了一壺茶水出來,放在桌上,暗中悄聲說道:「我剛才一面烹水,一面和大娘聊了起來,她家只有兩老和一個媳婦,住在這裏,兒子在城裏當學徒,她老伴到鄰居人家下棋去了。」

  彎腰老頭點點頭道:「如此就好。」

  不多一會,老婦人和花衣少女一起端出飯菜來,放到桌上。

  老婦人道:「老先生,沒什麼菜,三位只好將就吃了。」

  彎腰老頭連聲稱謝,說道:「大娘,真打擾你了,這樣已經夠好,真是不好意思。」

  花衣少女放好碗筷,替彎腰老頭裝好了飯。三人就坐下來吃飯。

  老婦人就回了進去。

  三人吃過飯,花布衣衫少女,收拾碗碟,送到後面去洗。

  彎腰老頭和莊稼漢坐在堂屋裏,忽見門口走進一個瘦小老者,看到兩人,不覺怔得一怔,打量著問道:「兩位是……」

  彎腰老頭連忙站起,賠笑道:「老漢和侄兒,是路過這裏,借貴府歇歇腳的。」

  瘦小老者點著頭道:「如此請坐,不知老哥貴姓?」

  彎腰老頭忙道:「小姓沈,還沒請教……」

  瘦小老者道:「陸,陸地的陸。」

  彎腰老頭呵呵一笑道:「原來是陸老哥。」

  正說之間,只見那老婦從後面走出,含笑道:「我當說話的是誰,原來是老伴回來了,那敢情好,這一位朋友找上門來,究是為了哪一樁,咱們也可以說說明白了。」

  瘦小老者倏地站起,行動之間一下變得十分俐落,點頭笑道:「沈朋友,咱們老伴已經把話挑明了,明人眼裏不揉砂子,兩位也不用再裝作了。」

  這下來得太突然,彎腰老頭一怔,不覺變了臉色道:「我那侄女想是被大娘制住了?」

  老婦人道:「不錯,她雖然不肯實說,但身手卻大是了得。」

  莊稼漢子眉毛一揚,冷然道:「大娘最好把我妹子放出來,不然的話,在下可要不客氣了。」

  老婆子冷冷一笑道:「好小子,你口氣倒狂得很。」

  莊稼漢哼了一聲,舉步朝裏行去。

  瘦小老者右手一探,疾抓他右肩。莊稼漢連頭也沒回,身形輕輕一側,便自讓開。

  老婦人看他朝自己逼來,雙手化爪,一揮之間,就漾起一片爪影,向莊稼漢胸前襲到。

  莊稼漢身形一晃,恍如游龍,一下從老婦人身邊閃過,往裏撲去。

  老婦人一招落空,急忙轉過身去,正待朝後面進入,那莊稼漢已經從廚房退了出來,他身後緊隨著被自己制住穴道的花布衣衫少女,心頭不由吃了一驚,暗道:「這小子好快的身法!」

  瘦小老者一抓落空,眼看莊稼漢往後撲去,那自然會有老伴料理他的了,這就朝彎腰老頭發話道:「閣下找上我陸某,大概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彎腰老頭此刻其實腰幹已經挺直,不再彎了,一面詫異的道:「陸老哥此話怎說?」

  瘦小老者怒聲道:「你還裝佯?」

  彎腰老頭道:「不,老哥說咱們找到這裏來,不是兄弟的主意,這話好像說咱們是受人指使來的了?」

  瘦小老者道:「難道不是?」

  彎腰老頭斷然道:「不是。」

  這時莊稼漢和花衣少女已經從後面走了出來。

  老婦人道:「那麼你們找到這裏來作甚?」

  彎腰老頭笑了笑道:「咱們是真正借貴處歇腳來的。」

  瘦小老者目光炯炯,看了莊稼漢一眼,說道:「三位身手非凡,想來並非無名之輩,可否亮亮萬兒?」

  彎腰老頭笑了笑道:「在下沈仝。」

  瘦小老者「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游龍沈大俠,這二位呢?」

  沈仝一指莊稼漢道:「他是任雲秋任老弟,這位是江姑娘。」

  瘦小老者驚喜的道:「沈大俠、任少俠光降寒舍,當真蓬蓽生輝,快快請坐。」

  沈仝道:「陸老哥賢夫婦大概也不是尋常人了?」

  瘦小老者忙道:「老伴,快去燒茶,現在你不用再疑心生暗鬼了。」

  老婦人笑道:「老身因為小姑娘一來就盤問咱們的底細,我想很可能是對頭派來的人,才想把她制住問問,哪知這位江姑娘身手極高,費了老婆子好一番手腳,才算把她制住,因此越發疑心沈大俠的來意不善了,現在既然說明了就好。」說著轉身往裏走去。

  瘦小老者拱拱手道:「兄弟陸浩川,只算是衡山派的旁支,沈大俠諸位仗義賜助衡山派,大敗黑衣教,當真令人又欽佩又痛快。」

  沈仝因此地接近娘娘廟,這對夫婦武功又極高明,自然心存顧忌,如今聽說他是衡山派的俗家旁支,心中顧慮也就消了,當下抱抱拳笑道:「陸老哥不是外人,兄弟也就不隱瞞了,兄弟和任老弟、江姑娘,是真正到貴處歇腳來的,因為老哥府上離娘娘廟較遠,不被人注意……」

  陸浩川聽得一怔,說道:「沈老哥認為娘娘廟有問題?」

  「怎麼?」沈仝道:「陸老哥住在這裏,難道不知道娘娘廟和黑衣教有關麼?」

  「有這等事?」陸浩川驚奇的道:「兄弟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沈仝就把自己三人尾隨兩個黑衣漢而來,大概說了一遍。

  陸浩川笑道:「沈老哥只怕上當了,這娘娘廟住的都是尼姑,黑衣教的人不可能落腳在尼姑廟裏,但娘娘廟白天並不禁止遊客和進香的人出入,那兩個黑衣教匪徒是借娘娘廟金蟬脫殼,在廟中晃了一晃,又悄悄的走了。」

  沈仝聽得一呆,頓足道:「陸老哥說得極是,這兩個匪徒當真狡猾得很!」

  陸浩川道:「但他們既然往這裏來了,巢穴大概也不會太遠了。」

  說到這裏,不覺「哦」了一聲道:「莫非……」

  沈仝道:「陸老哥想到什麼?」

  陸浩川道:「兄弟十年前路過南昌近郊,遇到一個獨行盜劫鏢,被保是扶柩回籍的官宦,只有婆媳兩人和一個小孫子,那鏢師中了毒藥暗器而且還是兄弟舊識,兄弟一時激於義憤,出手把那獨行盜制住,令他交出解藥,也就放過了他,不想事隔多年,前天來了一個沿門募化的和尚,在村中打聽兄弟家住哪裡?正好遇上兄弟的老鄰居,問他找兄弟有什麼事?那和尚說是他師父要他來查訪的,並要那老鄰居轉告兄弟,十年前在南昌多管閒事,現在給兄弟三天期限,料理後事,兄弟那老鄰居為人熱心,聽了兇僧的話,就暗中囑咐咱們村子裏的幾個孩童,跟蹤那和尚,往哪裡去的,待等那幾個孩童回來,說那和尚進入臨川寺去了,可見那獨行盜如今已經做了和尚,在臨川寺掛單,剛才兄弟想到是不是黑衣教匪徒,就在臨川寺了?」

  沈仝點頭道:「這有可能,物以類聚,那獨行盜說不定已被黑衣教所羅致,哦!陸老哥,你就住在附近,可知這臨川寺的和尚,平日如何?」

  陸浩川道:「臨川寺老方丈法濟上人,原是一位有道高僧,半年前業已圓寂之後,新任方丈,不知是誰,兄弟倒沒有聽說過。」

  沈仝道:「那就差不多,老方丈圓寂之後,說不定被歹人佔據了。」

  一面回頭道:「雲秋,咱們去臨川寺看看!也許黑衣教匪徒就在臨川寺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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