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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湘雲道:「婢子問了,他自稱范殊……」

  「范殊?」浣花夫人一個坐著的人,突然身軀一震,好似遭雷擊一般,急急問道:「他姓什麼?姓范……」

  白少輝瞧的暗暗稱奇,心想:「大概她有一個姓范的仇人,所以一聽到那人姓范,就勃然變色。」

  湘雲從沒見過夫人疾言厲色,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一時嚇得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浣花夫人自言自語的道:「無相別神功,失傳已久,諒他黑煞游龍也未必能會……」

  白少輝聽她忽然提到師傅,心頭不覺一驚!

  只見浣花夫人抬目問道:「此人使的是劍?」

  湘雲應了聲「是」。

  浣花夫人又道:「你和他動手之際,可曾看出他劍招之中,是否和黑煞游龍桑九的『游龍十八式』頗有相接近之處?」

  白少輝暗暗一驚,心想:「原來她懷疑藍衫書生是師傅的傳人,自己僥倖不曾在她們面前,使過師傅的招式。」

  湘雲道:「此人劍法使的極快,婢子無法看的清楚,但奇奧之處,絕非游龍十八式所可比擬。」

  白少輝暗暗哼了一聲:「幾時我非要讓你見識見識游龍十八式不可!」

  浣花夫人唔了一聲,似乎神色稍霽,緩緩說道:「你把經過情形,詳細說來。」

  湘雲恭身應「是」,接著就把藍衫書生從三和園茶樓乘船追蹤,自己和曹敦仁如何被他長劍拍中穴道,一直說到白少輝簫頭打上他身子,藍衫書生才乘機逸去,詳細說了一遍。

  白少輝一直以為當日自己簫頭點上藍衫書生之事,湘雲沒有看得出來,那知竟然瞞不過她的眼睛,此刻照直說了出來,這下豈不是露出破綻來了?心念方動,浣花夫人兩道寒電似的眼神,果然轉到了白少輝臉上,一面朝湘雲問道:「十九號的武功很高麼?」

  湘雲思忖了一下,才道:「他好像只會一招簫法,婢子看他使來使去,老是那一招。」

  浣花夫人目注白少輝問道:「你使的那一招,叫什麼名稱?」

  白少輝搖搖頭道:「在下不知道。」

  湘雲低喝道:「十九號,在夫人面前,你應該自稱屬下。」

  浣花夫人又道:「你還會什麼武功?」

  白少輝道:「輕功。」

  浣花夫人道:「你把那招簫法,使出來給我瞧瞧。」

  白少輝心中暗想:「她似是對自己起了懷疑,好在那式簫招,只是自己領悟出來的武功,使就使吧!」

  當下欠身領命,從腰間解下竹簫,退後三步,朝浣花夫人拱了拱手,既不拉開架勢,也不見他有什麼身法,隨手舉起竹簫,簫頭一昂,朝前直點而出,就在他往前送出之時,簫頭忽然斜移一寸,立時收住簫勢。

  浣花夫人兩道眼神,隔著一層薄紗,直注在白少輝簫上,一眨不眨,等他收式之後,才回頭朝湘雲問道:「他使的就是這一招麼?」

  湘雲連忙應「是」,一面乘機問道:「夫人看出十九號這一招的來歷來了麼?」

  浣花夫人沉吟道:「他使的這一招,近似崆峒劍法中的『鐵騎突出』,但經他橫移了一寸,改直擊為旁敲,招式就顯得含蘊不盡,化平凡為神奇,有點鐵石成金之妙,此種手法,過去武林中倒是從未見過……」

  說到這裏,忽然目光一抬,問道:「十九號,你還記得這式招法,是什麼人教你的麼?」

  白少輝心中暗想:「服過無憂散的人,從前之事,都應該回答不記得才對。」

  這就搖頭道:「屬下記不起來了。」

  浪花夫人點點頭,沒有說話,白少輝把竹簫佩到腰間,退回湘雲下首。

  浣花夫人回頭吩咐道:「秋雲,立即傳我令諭,著總香堂查明那姓范的行蹤,務必把此人拿來見我。」

  站在邊上的秋雲躬身領命,翩然退了出去。

  白少輝和那藍衫書生范殊,雖說不上交情,但自從那天和他動手之後,心中早已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此刻聽到浣花夫人傳令去,要總香堂出動高手對付,不覺暗暗替他擔心。

  心中想著,只聽浣花夫人叫道:「十九號。」

  白少輝吃了一驚,急忙恭身應「是」。

  浣花夫人目注白光輝,問道:「你隨紫薇壇主前去成都王宅之事,還記得清楚麼?」

  白少輝聽的暗暗一怔,忖道:「自己未曾被無憂散迷失神智,不知迷失了神智的人,是否還有記憶之力?」

  但繼而一想,服過無憂散的人,雖記不起從前之事,可是服藥以後的事,未必也失去記意。這就壯著膽子,抬頭答道:「屬下記得。」

  浣花夫人道:「很好,你把那晚情形,說與我聽。」

  白少輝原是極頂聰明的人,那天在三和園曾聽湘雲主婢說過,她們這次出去主要就是找自己去的。

  不覺心頭一動,暗想:「聽浣花夫人的口氣,分明紫薇壇主已經回來,她要自己說出那晚經過,自然和紫薇壇主的口供對質了。」

  他不知紫薇壇主說了什麼?一時大感為難,但想自己神智受迷,思慮自然較為遲鈍,這就故意裝作思索模樣。

  然後結結巴巴的把那晚由壇主率領,如何進入王府,葬花夫人如何在中院出現,三面圍牆,如何升起鐵網,雙方如何混戰,在激戰之中,自己聽到壇主撤退的哨音,如何突圍而出……雖然他故意把經過情形,說的較為零亂,但大致上還能連貫,浣花夫人兩道目光盯著白少輝,也耐心聽他述說,這時忽然擺了擺手,問道:「和你同時突圍而出的,還有什麼人?」

  白少輝抬頭望著浣花夫人,遲疑了一下,才道:「屬下記不得了。」

  浣花夫人又道:「沒有人追蹤攔擊?」

  白少輝道:「好像有很多人,屬下沒去注意,一路衝了出來。」

  一個迷失神智的人,自然只知勇往直前,奮不顧身的猛衝,不會留意四周的人,浣花夫人倒也深信不疑,接著問道:「你在何處追上紫薇壇主?」

  白少輝暗想:「自己可不能說出替紫薇壇主治傷之事,想來這一段經過,紫薇壇主也不會說的。」

  這就含糊答道:「好像是在城外一處樹林前面,壇主叫住屬下,吩咐守住林前,不准任何人闖入。」

  他這番話,輕輕帶過,雖是半真半假,卻說得天衣無縫,使浣花夫人聽不出半點破綻。

  浣花夫人道:「林中還有什麼人?」

  白少輝道:「不知道,壇主交代了屬下,就回到樹林裏去了。」

  浣花夫人問道:「有沒有人企圖闖進林去的?」

  白少輝道:「有,那是一個穿白衣的女子。」

  浣花夫人道:「你知道她是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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