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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這時圍攻藍衫書生的強敵,雖被制住了兩個,但餘下四人,仍然兇悍無比,尤其是那使劍的和一個使雙匕的最兇猛,一劍雙匕,寒光閃閃,招招都指攻藍衫書生的致命所在。

  白少輝不好在百花谷人前面,施展師門簫招,他使的只是那天對付白翎壇主的一記怪招。

  但他知道這一記怪招,神妙無方,又怕傷了藍衫書生,不敢真個使出,是以仗著輕身功夫,身形忽東忽西,似在閃避對方劍勢,但使來使去,就是那一記招法,反覆使用。另一個使熟銅棍的漢子,使的是少林「伏虎棍法」,雖也嫺熟凌厲,但比起使劍和使雙匕的漢子,武功就差得多了。

  藍衫書生身形快如陀螺,一個急旋,振腕一指,凌空點出,使雙匕的漢子立時應手而倒。

  使長劍的漢子突然口發低嘯,長劍連揮,但見一片飛芒,錯落灑出,朝藍衫書生急攻而至。

  白少輝看的一怔,暗道:「此人大概是王兄了,他一手劍法,正中蘊奇,奇中含變,大非尋常!」

  心念方動,只見藍衫書生果然被逼的後退了一步,目射奇光,右手長劍唰唰刷三劍,才把使劍漢子的劍勢給壓了下去,口中清叱一聲,劍脊下拍,一下擊在他脈門之上。

  使劍漢子的一柄長劍,噹啷墜地,同時一縷指風也正好襲到,翻身往後仰跌下去。

  這樣一來,情勢頓變,甲板上只餘下白少輝和那熟銅棍的漢子兩人,但兩條人影交錯盤旋,一左一右,依然奮不顧身的圍著藍衫書生纏鬥不休。

  白少輝一面揮簫撲攻,心下大急,暗想:「眼下人數減少,自己若不全力以赴,只怕要被湘雲看出破綻了。」

  一面急以「傳音入密」催道:「兄臺可以走了。」

  說話之時,簫頭一昂,朝藍衫書生脅下「期門穴」上點去。這一招,他為了不讓湘雲等人看出破綻,出手極快,藍衫書生聽他說話,手中不覺一慢。

  等到發覺,白少輝的一點簫影,已然襲到身上,再要躲閃,那裏還來得及?百忙之中,身形往後一仰,左手一掌,推開了簫頭。

  白少輝吃了一驚,趕忙簫頭一偏,但依稀之間,可以感到自己簫頭,已然碰在藍衫書生的身上。

  藍衫書生為了仰避白少輝簫招,身形一滯,使棍漢子呼的一聲,熟銅棍攔腰掃到。

  藍衫書生左手反腕一抄,一下奪下銅棍,望了白少輝一眼,突然雙腳一頓,身形凌空躍起,朝船外飛了出去!原來他乘來的那隻小船,始終跟著大船行駛,相距在三丈之處,藍衫書生衣袂飄飄,凌空朝那小船上飛去。

  要知這一場搏鬥,說來較慢,其實前後總共也不過十來個照面,可說是轉眼間的事。

  湘雲站在艙門口,冷眼旁觀,玉容一無表情,彷彿這一場殊死惡鬥,與她毫無關連。

  直到白少輝一簫點上藍衫書生脅下之際,她秋水般眼神,不覺閃過一絲異采!此刻陡見藍衫書生離船飛起,口中冷冷一哼,左手倏揚,打出一篷銀針,日光之下,閃閃生光!但藍衫書生去勢極快,人已飛射出數丈之外,落到小船之上,小船立即打槳如飛,破浪而去,瞬息駛出老遠!

  湘雲目送著小舟遠去,自言自語的道:「這人到底不知是何來歷?」

  摘星手曹敦仁湊近她身邊,賠笑道:「姑娘看他是不是葬花門的人?」

  湘雲螓首微搖,說道:「咱們雖然不知葬花門的底細,但以王立文等人的武功來說,和他遠差得很多,似乎不像是葬花門下。」

  她說到這裏,雙眉微蹙,恨恨的道:「最奇怪的是那一手拍穴功夫,明明已經解開穴道了,依然會使不上力氣。」

  曹敦仁道:「是、是,屬下也感到右臂痠麻,穴道雖解,依然無法運用自如。

  白少輝因使棍漢子怔怔站在那裏,是以也站著不動,聽湘雲這麼一說,不由暗暗哦了一聲,忖道:「難怪方才自己等人動手之時,湘雲和曹敦仁都沒加入,原來他們被藍衫書生拍傷了經穴。」

  湘雲緩緩回頭,問道:「你替他們都推開受制穴道了麼?」

  曹敦仁忙道:「屬下已經替他們解開了。」

  湘雲點了點頭,朝白少輝和那使棍漢子說道:「紫字十號、十九號,這裏沒你們的事,可以進去了。」

  白少輝和使棍漢子欠身一禮,舉步朝後艙走去。

  ***

  三天之後,終於又回到百花谷了!

  這是黃昏時分,船在岸邊停住,湘雲親自率領曹敦仁、白少輝,和五名紫臉漢子登岸,就一路急行,疾走如飛。

  百花谷,依然那麼平靜!一片花樹,在微茫的暮色中,籠上了淡淡輕煙,當真像是世外桃源,與世無爭!人行其中,看不到絲毫森嚴警戒,但白少輝知道百花谷何異龍潭虎穴,如無人帶路,可說寸步難行。

  因此,他跟在曹敦仁身後,目不斜視,亦步亦趨,裝出一副漠然神態,他想:「在花林之間,不會沒有人監視,自己重入百花谷,可得處處小心才是。」

  片刻工夫,到了一座高樓前面,樓中早已亮起燈火,卻靜肅的沒有一絲人聲。

  白少輝以前來過,自然知道這是浣花夫人的住處,心中不禁暗暗起了警惕。

  大家剛回轉百花谷,湘雲就匆匆的把自己等人領來此處,顯見事情有些不同尋常。

  湘雲走近樓前,立即躬身說道:「婢子湘雲敬向夫人覆命。」

  話聲方落,只見一個眉目娟秀的黃衣使女已在門口出現,含笑道:「湘雲姐姐,這趟辛苦了,夫人已在堂上等候,叫你和紫字十九號進去。」

  說話之時,一雙俏眼,有意無意的朝白少輝瞟來。

  白少輝認識她正是上次扮作小腳老太婆的秋雲,是伺候浣花夫人的使女,心中暗暗一驚:「自己一行人堪堪上岸,浣花夫人居然已經知道了!」

  湘雲回身朝曹敦仁吩咐道:「你們在這裏等候。」

  曹敦仁連忙躬身應「是」。

  湘雲又道:「十九號,隨我進去。」

  ▼第十六章 重入虎穴

  白少輝眼看浣花夫人單單命湘雲和自己進去,心情不覺有些緊張。

  秋雲當先返身入屋,湘雲話聲一落,跟著舉步朝裏走去。白少輝跟在湘雲身後,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堂上燭影搖紅,四盞宮式紗燈,明亮得如同白晝,上首一張太師椅上,端坐著一位身穿宮裝面垂黑紗的夫人。

  白少輝上次進來,隔著一道湘簾,還看不真切。

  這回她臉上雖有面紗,但白少輝一瞥之下,已可看到這位名動武林,神秘莫測的浣花夫人,竟然面目姣好,看去最多也不過三十來歲!

  湘雲趕緊行前幾步,躬下身去,道:「婢子叩請夫人金安。」

  白少輝也跟著行了一禮。

  浣花夫人略微頷首,朝湘雲道:「你這趟辦的很好,據報你們在途中遇到追擊,可是葬花門的人?」

  湘雲恭身道:「婢子正要向夫人報告,來的只有一人,而且武功極高,不像是葬花門的人。」

  浣花夫人皺了下眉,道:「不是葬花門的人?他只有一個人來?你們怎不留下活口?」

  原來她還當湘雲把人家收拾了。

  湘雲低垂著頭,訥訥說道:「婢子無能,連同曹護法,全被他點傷脈穴,無再戰之力……」

  流花夫人面紗微微波動,雙目神光暴射,驚奇的道:「你說你們全被人家制住了?」

  要知湘雲雖然只是浣花宮一名執掌文案的使女,但她久在浣花夫人身邊,一身武功,僅次於幾位壇主。

  她居然敗在人家手下,而且還被制住穴道,難怪浣花夫人聽了悚然動容。

  白少輝站在湘雲下首,只覺浣花夫人從黑紗中射出來的眼神,精光如電,使人不可能逼視,心下不由呼地一跳,暗道:「她好精深的內功!」

  湘雲俯首道:「婢子被他寶劍拍中穴道,立時運氣解穴,但穴道雖解,右臂依然痠麻如故,無法運用。」

  浣花夫人沉吟道:「這是一種借物傳力,近似佛門無相別神功,此人有多大年紀了?」

  湘雲道:「來人是一個藍衫書生,大概只有二十來歲。」

  浣花夫人道:「二十來歲?你可曾問他姓名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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