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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程明山手中早已準備了兩粒迴風子,但因在海上不易取到石子,自然要節省著使用了。

  自己不從正面過去,起居室前面的兩人,就不用制住他們,因此只打出一顆迴風子,制住了站在右舷的那人,隨著身形輕輕飄落右舷,貼著船艙閃到起居室右首艙外,貼耳聽去。

  只聽飛龍公子笑道:「姓程的縱然武功高強,但他方才喝了本公子的『迷仙散』,此刻也已功力盡失,昏然入睡了!」

  程明山聽得心頭暗暗一震,忖道:「他果然在酒中做了手腳,差幸自己和小妹服過解藥,十二個時辰之內,不懼迷香、蒙汗藥一類迷失神志的藥物,看來他果然存心不良了!」

  只聽另外一個道:「公子還不知道,這小子內功極高,商老二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入口倒』,還沒把他迷翻。」

  程明山心下一怔,暗道:「會是竇金樑!」

  他功運左食指,朝木板窗上輕輕點去,戳了一個小洞,立即湊著眼睛往裏望去。

  中間紫雕花椅上,坐著的正是飛龍公子。

  坐在他左首一把椅上的,那不是崆峒主竇金樑還有誰來?

  右首椅上還有一人,程明山也不陌生,那是一身道裝,惡洞賓蕭道成。

  飛龍公子微微一笑道:「入口倒不過江湖蒙汗藥而已,豈能和『迷仙散』相提並論,此藥出自大內,中人一無所覺,只如喝酒微醺,但等一覺醒來,就會武功全失。」程明山聽得暗暗一驚,急忙暗暗運氣,要知他練的乃是「九陽玄功」純陽之氣,陽氣一經提升,立即諸邪不侵,這一運氣,雖覺體內稍有異樣,但卻瞬即消散,心下疑念也就打消了。

  只聽飛龍公子接著道:「只是此人一身功力,頗不尋常,不知竇島主、蕭道兄可看出他的來歷了。」

  竇金樑道:「屬下很少和中原武林人物交往,倒是不曾看得出來,蕭道長呢?」

  「他自稱屬下」,聽得程明山不由一怔,忖道:「這飛龍公子,不知是什麼來歷?竇金樑居然會自稱屬下!」

  蕭道成道:「這姓程的手中使的是一柄刀,但使出來的明明卻是一招極厲害的劍法,這招劍法,凌厲無匹,包羅萬家,就是當今各大門派的劍法,也瞠乎其後,極似……」

  飛龍公子目光一凝,問道:「他劍法還超過當今各大門派之上麼?」

  蕭道成道:「是的,他劍招乍發,幾乎是天地之間風雲應變,莫可名狀。」

  飛龍公子問道:「道兄方才說極似什麼呢?」

  蕭道成道:「屬下從前聽先師說過,崑崙派有一招『天地一劍』,奪天地之造化,窮劍術之玄秘,這小子使的,差可相似……」

  「崑崙派?」飛龍公子詫異的道:「江湖九大門派之中,並無崑崙一派。」

  蕭道成道:「是的,崑崙派早在百年之前,據說已沒有傳人。」

  飛龍公子道:「這姓程的會是崑崙派的傳人麼?」

  蕭道成道:「這很難說,江湖上有許多門派,往往某種武學失傳已久,忽然又有人繼承了絕學,總之,這小子的那招劍法,絕非尋常武學,也絕非一般武功高強之士所能抗衡,屬下一柄鐵拂,就在他那一招劍下所毀,幾乎還被他劍鋒所傷。」

  飛龍公子冷峻一笑道:「可惜他服下了『迷仙散』,不然,本公子真想領教領教他這招劍法。」

  竇金樑道:「公子準備如何處置這姓程的小子呢?」

  飛龍公子含笑道:「蕭道兄方才把他這招劍法說得如此神妙,我想把他帶回去,讓郝元(即嶗山通天觀主)瞧瞧,如果真是崑崙派那招『天地一劍』,倒可以讓他把劍譜說出來。」

  程明山聽得暗道:「郝元和他們果然有著勾結,聽他口氣,直呼郝元之名,似乎身份甚高了。」

  竇金樑又道:「司空玉蘭,公子可要派人把他拿下麼?」

  「不用。」飛龍公子道:「司空姑娘就讓她住在船上好了,反正劉保祿和商老二都已被本公子擒下,咱們此去靈山島,不會有半點消息洩露,等本公子要司空靖歸降日月堂,就帶他們父女回去見過山主,以後的事,就由山主定奪了。」

  程明山心中又道:「不知他口中的山主,又是什麼人?」

  接著想道:「哦,劉保祿、商老二都為他所擒,那麼一定是囚禁在船上了,自己如能先把這兩人放出來,倒可助自己一臂之力了。」

  只聽蕭道成道:「那姓程的小子,公子似乎該先把他擒下才好。」

  「也不用。」飛龍公子含笑道:「他一覺醒來,武功已失,就讓他住在艙房裏好了,一個武功已失的人,又有什麼作為?」

  說到這裏,回頭朝竇金樑問道:「竇島主,咱們大概什麼時候,可以駛到靈山島了?」

  竇金樑道:「明午可以到了。」

  飛龍公子道:「咱們先研究研究,如果中午駛近,島上早已發現咱們,你看司空靖會如何呢?」

  竇金樑諂笑道:「公子親臨,司空靖還敢如何?他願意歸降,自然是好,若敢進出一個『不』字來,就給他來個血洗靈山島……」

  「不,不!」飛龍公子說了兩個「不」字,沉吟道:「本公子覺得應該由竇島主和他好言相勸,若是他執意不從,把他拿下則可,但絕不可傷了靈山島上一人,也可留個餘地。」

  竇金樑諂笑道:「公子說得極是,他肯歸降自然最好了,不肯歸降,那就是叛逆了,屬下把這一點透露給他,就不怕他不就範了。」

  「叛逆」,這不是說日月堂果然和官方有了勾結?

  程明山終於豁然貫通了。泰山日月堂,原係前朝義民的一個秘密組織,但不知何時,卻給官家收買了。

  他們支使通天觀主郝元,勾結勞乃通,用偷天換日的手法,由劉二麻子冒充菩薩,取得武林盟主的地位,再進一步暗算九大門派,使天下武林統通隸屬日月堂,實則也等於落在官家手中了。

  難怪師父打發自己前去徐州,而且又沒說明此行任務,原來就是要自己在徐州發掘問題,敉平這場動亂了。

  想到這裏,接著暗道:「飛龍公子既然暫時不對自己採取行動,自己何不將計就計,就假作功力全失,相機行事。」

  當下就不再聽下去,悄悄退後,左手朝那漢子身後輕輕一招,把制住他穴道的「迴風子」,再以「縱鶴擒龍」手法,收了回來。

  人也隨著飄然落到第二層的右舷,再以同樣手法,收回站在前艙和後艙兩名漢子身上的「迴風子」,才閃身回入房中。

  掩上艙門,在床上盤膝坐定,再默運玄功,仔細檢查了一遍,覺得確然並無異處,並未被「迷仙散」散失真氣,才算放心,和衣躺下。心中只是盤算著明日自己應該如何應付這個危局?想著,想著,不覺朦朧睡去。

  正在酣睡之際,只覺臉上似有什麼東西舔著,涼颼颼的有著麻麻癢癢的感覺,急忙睜開眼來。

  耳中聽到「咭」的一聲輕笑,叫道:「小烏,好了,程大哥已經醒來了呢!」

  程明山也看到了,司空玉蘭臉如朝霞,笑吟吟的站在床前,要小烏舔著自己臉頰,正待翻身坐起,但繼而一想,此時自己裝作未醒,正好和司空玉蘭交談。

  一念及此,依然躺著不動,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小妹子,你莫作聲,先運氣試試,武功是否散失?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點頭和搖頭,也要輕輕的,不可讓人看出來了。」

  司空玉蘭聽得大感驚奇,程大哥說的這些話,必有原因,造就趕緊站著運氣,過了一回,覺得沒有什麼,就微微搖了頭。

  程明山繼續以「傳音入密」說道:「小妹子,從現在起,我要裝作失去武功的人,他們對你如果有什麼威脅的話,你務必忍耐,千萬要記住逆來順受這四個字。」

  司空玉蘭人本聰明,自然想到這條船上,可能有變,她苦於不會「傳音入密」,無法和程大哥交談,但她一雙靈活的美眸之中,望著程明山,已經問出了問號。

  程明山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小妹子,你不用多問,因為說起來千頭萬緒,一時也不容易說得清楚,你只要記住一點,不論發生何事,你都要忍耐,沒有我的暗號,更不可妄動。」

  司空玉蘭目含疑惑,一面輕輕點了點頭。

  程明山裝作睡夢初醒,打了一個呵欠,才倏地睜開眼來,笑道:「小烏,是你在吵我,啊!小妹子,你幾時來的!」

  司空玉蘭給他方才一番話,聽得疑雲重重,那裏還笑得出來,一面答道:「我也才來一回,看你睡得很香,沒敢驚動你,但卻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所以叫小烏舔你臉孔了。」

  程明山笑道:「你為什麼不自己來舔我臉孔呢?」

  司空玉蘭玉臉驟然一紅,羞道:「程大哥,你討我便宜,我不來啦!」

  程明山含笑道:「你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呢?」

  司空玉蘭咭的笑道:「你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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