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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第十章 應是弓藏烹走狗

  閻休急忙過去,喝道:「你慌慌張張的進來,難道不知老莊主正在會客?」

  那小僮臉上一陣青白,囁嚅地道:「小……小的知道,只是賬房裏叫人送進來這盒壽禮,說……說是……」

  閻休不待他說完,叱道:「賬房也越來越不成話,有人送來壽禮,收下來不就是了?」

  小僮結結巴巴地道:「賬房裏說,送禮的人,再三關照,這東西十分重要,非請老莊主親自過目不可!」

  閻休問道:「這裏面是什麼東西,賬房裏看過沒有?」

  小僮搖頭道:「賬房裏不敢擅開,要小的進來請示。」

  閻休伸手道:「那麼你拿過來。」

  淮揚大俠閻北辰臉上陰睛不定,他瞧到兒子伸手去接,突然喝了聲:「且慢!」

  閻休微微一呆,果然把伸出的手,垂了下來。

  只見閻北辰白皙臉上,閃過一絲陰笑,緩緩地道:「休兒,些須小事,何須自己動手?」

  接著目光一抬,望著小僮道:「你打開來,讓老夫過目就是!」

  說完之後,目注錦盒,籠在袖中的雙手,似乎暗暗蓄勢。

  衛天翔不知他用意何在?

  小僮聞言應了聲「是」,立即一手拿住錦盒,小心翼翼的打開盒蓋,雙手呈上。

  淮揚大俠閻北辰炯炯目光,才一瞧到,陰森臉色,頓時變得十分蒼白!

  不!這一下,連衛天翔都瞧得心頭大震!

  石敢當岑峰也睜著雙目注視在錦盒之中!

  閻休接過錦盒,轉身道:「爹,這是一支純金小劍!」

  閻北辰雙手似乎還在顫動,急急問道:「送禮的人是否還在?」

  小僮躬身道:「賬房裏說,那人送到之後,已經走了。」

  閻北辰粗眉一攏,大聲問道:「那麼可曾留下什麼話來?」

  小僮嚇得不敢抬頭,顫聲道:「賬房裏的人,沒向小的提及,好像沒有。」

  閻北辰這時才算強持鎮定,頷首道:「好,你出去好了!」

  小僮猶如皇恩大赦,慌忙躬了個身,往外退出。

  石敢當岑峰,這時再也忍耐不住,問道:「閻老前輩,這支金劍,是否就是武林盟主衛老前輩威震江湖的『金劍令』?」

  閻北辰從他兒子手中,接過錦盒,仔細一瞧,點頭道:「老弟猜得不錯,這正是衛老哥號令天下的『正義之劍』!」

  說到這裏,忽然呵呵大笑道:「咱們方才還在說起衛老哥,不想衛老哥倒派人送『金劍令』來了,以老夫和衛老哥昔年的交情,他突然送來金劍,也許有什麼要事,又要老夫一效棉薄,嘿!嘿!這情形,以前倒是常有之事,嘿嘿!常有之事!唔!兩位老弟,年事尚輕,恐怕沒有機會見過此劍你們也瞧瞧吧!」說著,隨手遞過。

  岑峰雙手捧著,瞧了一瞧,就遞給了衛天翔。

  衛天翔聽閻北辰口氣,和自己父親果然是多年好友,而且好像以前父親也時常命人持著金劍,要他辦事,那麼自己是否立時對他說明身分呢?

  心中想著,正好岑峰把錦盒遞來,連忙雙手接過,仔細一瞧,不由心頭一陣衝動,原來盒中放著的一支金劍,劍柄鑲的許多小粒寶石,和「正義之劍」四個小字,和隨了自己十三年的一般之外,只是劍尖極尖,分明和殺過六個叔叔,留在雁蕩絕頂的金劍,完全相同!

  他心頭驀然一動,眼前的淮揚大俠閻北辰,既然以前自己父親曾時常派人持劍,託他辦事,那麼對「正義之劍」,自然十分熟悉,何以連真假都會分辨不出之理?

  疑念一起,當下恭恭敬敬把錦盒遞還,一面問道:「老前輩,晚輩想請教當年衛老前輩身為武林盟主,像這樣號令天下的金劍,不知共有幾支?」

  閻北辰望了他一眼,呵呵笑道:「韋老弟難道沒聽尊師說過?唔!這也難怪,中原武林之事,尊師也許知而不詳,這『正義之劍』,原由武林各門各派,鑄了送給衛老哥的,作為號令天下武林的憑證,見劍如見盟主,當然僅此一支。而且還是由馳譽武林的第一位鑄劍名手,武當掌門人紫陽道長親手鑄成,那一十三粒寶石,就是代表當年武林中一十三個門派。」

  衛天翔「啊」了一聲道:「老前輩這麼一說,頓使晚輩增加不少見聞。」

  閻北辰只乾笑了一聲,忽然目光一轉,瞧著天色,臉上閃過一絲獰笑,回頭向閻休吩咐道:「休兒,時間不早,你把金劍收好,就陪兩位老弟,到前廳入席,你速去速來,為父還得向來賓敬酒,表示謝忱。」

  閻休躬身領命,便引著兩人,退出書房。

  衛天翔心中想著這支金劍,來得極為兀突,方才閻北辰乍視之下,臉上似乎流露出不安神色,那麼他分明知道這支假金劍的來歷!

  他一路沉思,不知不覺已到了二廳,閻休把兩人讓到左首席上落坐,隨即匆匆進去。

  不多一會,下人們,開上酒席,水陸紛陳,十分豐盛,衛天翔打量著兩席來賓,只有自己兩人,年事最輕,其餘席上的人,看去身分都不低,如果不是鏢局總鏢頭,也是蘇揚一帶頗有名的盛士,因為距離正日,還有兩天時間,遠道來賓,自然尚未到達。

  正當衛天翔打量之際,忽然有一縷極低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記住,不可飲酒!」

  這是「傳音入密」,衛天翔驀地一震,只見屏風後面,綠影一閃而沒!

  衛天翔心頭又是一怔,是她,這「傳音入密」,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那麼昨晚在自己窗前覷視,擲送自己紙團的,也就是她。她為什麼要一再向自己示警,她又是誰呢?

  酒過三巡,淮揚大俠閻北辰由他兒子摘星手閻休挽扶著步出屏風,在正中站定,緊隨他身後的小僮,手托朱紅木盤之中,放著一支金爵。

  閻北辰從盤中取過金爵,朝座上群豪一舉,臉上閃起一絲譎笑,朗聲說道:「在座諸位,都是閻某數十年來,患難與共的老友,咱們江湖上人,活到花甲之年,還能夠歡聚一堂,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閻某封刀在即,原料想藉著賤辰,謀和諸位一敘闊契,不料反蒙諸位寵賜厚禮,閻某敬以水酒一杯,向諸位謝忱。」

  說到這裏,手中金爵,湊近口邊,一飲而盡。大家早已紛紛站立,一齊乾杯。

  閻北辰深鷙目光向岑峰和衛天翔一轉,口中打了個哈哈,道:「兩位老弟遠道光臨,尤為難得,老夫再敬你們一杯!」

  岑峰、衛天翔趕緊站起,口中連稱「不敢」,舉杯飲乾。閻北辰陰笑了笑,由閻休扶著往前廳走去。

  衛天翔因綠衣少女兩次示警,心中不禁起了一絲疑念,是以閻北辰敬酒之時,早已默默運起「逆天玄功」把當著閻北辰面前喝下的兩杯酒,一齊逼在喉頭,趁人不注意悄悄吐出。

  這時賓客們又暢懷吃喝起來,喧嘩鬧酒之聲,震撼著前後兩進大廳,直到未牌過後,方始散席。

  岑峰和衛天翔兩人,散席之後,便由莊中管事,領到一處客舍休息,客店中的行囊,也已有人取來,放在房中。

  衛天翔腦中一直縈繞著昨晚那個紙團所寫的「是非之地」,和綠衣少女「傳音入密」警告自己「不可飲酒」之事。

  方才自己雖然運用內功把酒吐出,但和自己萍水相逢的石敢當岑峰,卻最少也飲了三五杯下去,如果酒中有甚蹊蹺,自己豈能眼睜睜的瞧他中人暗算,但飲酒迄今少說也過了將近一個時辰,試瞧岑峰,又並無絲毫異樣。

  那麼綠衣少女兩次傳警,到底是好意,還是另有用意?想到這裏,不由劍眉微皺,露出躊躇之色。

  石敢當岑峰,出道十年,江湖經驗較豐,衛天翔這種情形,他那會瞧不出來,不由脫口問道:「韋兄可是不舒服嗎?」

  衛天翔微微一頓,笑道:「小弟平日不善飲酒,方才喝了兩杯,微感心頭燥熱,意欲到莊外走走,岑兄可有興致?」

  岑峰點頭道:「咱們散個步也好。」

  兩人踱出莊院,信步而行,走不多遠,前面是一條小河,兩邊一排垂楊,搖曳秋風,使人頓生蕭索之感!

  岑峰走了一陣,關心地道:「韋兄這會可曾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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