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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他下了马,无拘无束地与比拉格、德·图尔农红衣主教、奥利维埃大法官及德·内穆尔公爵交谈,向他们打听骚乱的细节。

  “大人,”德·内穆尔公爵说道,“叛匪在昂布瓦斯城中有内应。拉努上尉把一些全副武装的骑兵引入城内,他们给叛匪打开了这扇门,叛匪从这儿入城,占领了它……”

  “这就是说你们向他们打开了一只口袋,”亲王望着比拉格答道。

  “巴黎牧师的哥哥肖迪厄上尉本应在善人门发动进攻,如果他们有这场进攻配合,本来可以成功,”内穆尔公爵接口道;“但是德·吉斯公爵命我占领了一块阵地,肖迪厄上尉为避免战斗只好绕我而行。这个叛乱分子没有和别人一起在夜间到达,他在起床号响,王上的部队镇压入城的叛匪时才到。”

  “你们有预备队守卫丢弃给他们的城门吗?”

  “德·圣安德烈元帅先生与五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守在那儿。”

  亲王对这一军事部署赞不绝口。

  “摄政官如此行动,”最后他说,“必定掌握了新教徒的秘密。这些人大概被出卖了。”

  亲王被带进来,受到越来越严的控制;先头他想进城堡时,人家把他和自己人分开,当他朝通往国王套房的楼梯走去时,红衣主教和大法官又拦住他的去路。

  “我们受王上委托,大人,领您去您的房间。”

  “我成俘虏了吗?”

  “如果这是王上的旨意,教会之长和我就不会陪您了,”大法官说道。

  这两位要人把亲王带到一套房间,为他设了警卫,——说是出于敬意——他在房中呆了几小时也没见到一个人。他凭窗眺望自昂布瓦斯至图尔形成一片妖娆盆地的卢瓦尔河和田野;考虑着自己的处境,思量洛林人敢于对他本人采取什么行动,这时他听见房门开了,国王的弄臣、原来属于他的希科走了进来。

  “听说你失宠了,”亲王对他说道。

  “您无法相信有多严重,自亨利二世王死后,朝廷变得一本正经了。”

  “不过,王上应该爱笑呵。”

  “哪位王上?弗朗索瓦二世还是洛林的弗朗索瓦?”

  “你这样讲话,难道不怕公爵?”

  “他不会为此惩罚我的,大人,”希科微微一笑答道。

  “你来此有何贵干?”

  “呀!您到达后我不是理应来造访吗?我给您送来我的人头杖和便帽。”

  “我出不去了吗?”

  “您试试看。”

  “如果我出去呢?”

  “我会说您违反规则当了赢家。”

  “希科,你使我害怕……是某个对我感兴趣的人派你来的吗?”

  “是的!”希科点头示意。他走近亲王,要他明白有人在观察他们,偷听他们谈话。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德·孔代亲王问道。

  “只有胆量能使您摆脱困境,这是太后讲的,”弄臣凑着亲王的耳朵悄悄地说。

  “告诉派你来的人,”亲王答道,“如果我有什么应当自责和担心的事,就不会到这座城堡来了。”

  “我赶紧把这个勇敢的回答传出去!”弄臣叫道。

  两小时后,午后一点钟,国王午餐前,大法官和德·图尔农红衣主教来找亲王,在曾经开过会的大游廊里把他引见给弗朗索瓦二世。在那儿,当着满朝文武,德·孔代亲王对小国王的冷淡接待佯装惊讶,问起个中原因。

  “有人指控您,姻亲,”太后厉声说道,“参与了新教徒的阴谋,如果您不想让王上迁怒于您的家族,就应当做个忠臣和好天主教徒。”

  听到卡特琳娜——她挽着她儿子国王的胳膊,左首站着德·奥尔良公爵——在最深沉的寂静中讲的这番话,亲王傲气十足地后退三步,把手按在剑上,望着周围的全体要人。

  “讲这话的那些人,夫人,”他怒气冲冲地嚷道,“是凭空扯谎。”

  他把手套扔在国王脚下,说道:“愿意坚持这种诽谤的人请走出来。”

  看到德·吉斯公爵离开原地,朝廷上下无不战栗;但他没有象人们以为的那样捡起手套,却朝大无畏的驼背走去。

  “如果您需要一名副手,亲王,请接受我吧,”他说,“我为您担保,您将向新教徒表明如果他们想推您当首领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亲王不得不向摄政官伸出手去。希科拾起手套,交还德·孔代先生。

  “姻亲,”小国王说道,“您应当只为保护王权抽出宝剑。来用餐吧。”

  洛林红衣主教对兄长的举动十分惊讶,把他领到自己的居室。从最严重的危险中脱身的德·孔代亲王挽着玛丽·斯图亚特王后的手去餐厅;但是,他一面恭维年轻王后,一面寻思刀疤脸的政策此时正给他设下什么陷阱。亲王白白绞尽了脑汁,直到玛丽王后对他作了诱露,他才猜到洛林人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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