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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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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把全场贼党镇得鸦雀无声,面面厮看。眼看早已死定的狮王普辂,兀自高搁在柴架上;生死难明的九子鬼母,又躺在箭道;不死不活的少狮普明胜,又落在人家掌握之中,局面已是一败涂地,有输无赢。如果依仗眼前人多势众,一不做,二不休,再同人家硬拼一下,旁的不说,普氏唯一无二的根苗少狮普明胜,定先剑下丧生,有死无活。何况大家已经声明,九子鬼母中了“追魂子午针”,没有他们独门解药,难以救活。语气之间,似乎借此要挟,并非真要九子鬼母性命。贼党们有这一线希望越发受制,真个不敢乱动了。 其实铁笛生嫉恶如仇,好容易除掉一个恶魔,哪肯用自己独门解药解救。无非兵不厌诈,借此使贼党们投鼠忌器,不敢乱动罢了。可是对于掌握中的普明胜却另有处置。 铁笛生一看贼党业已气馁受制,已到了最后的一步,立在檐口大声喝道:“你们如果依仗人多势众,还想胡闹,那也不妨试一试,我先把你们少主结束了再说。”喝罢,铁笛一举,便要向普明胜当头劈下。 下面贼党们齐声大喊:“且慢动手!有话可以商量!” 铁笛生微微一笑,用铁笛向四围一指道:“既然你们服输,先叫他们掷下手上武器,我们自有公正办法。” 贼党无法,尤其黑牡丹、罗刹女二人,气得柳眉倒竖,面皮铁青。罗刹女小蛮靴一跺,咬牙点头道:“好,听你的。”纵声一跃,拾起地上的三角旗,向四围一展,嘴上咭咭呱呱说了一阵蛮音苗语,屋上屋下围着广场的无数匪党,轰雷般怒吼起来,经箭道上一群悍目大声呼喝了一阵,才无可奈何的把手上弓箭、匣弩、镖梭,一个个掷向广场。这原是苗蛮服输的惯例,算是放弃了争斗。可是黑牡丹、罗刹女和箭道上一堆贼党悍目,却依然佩刀带剑保护着九子鬼母的尸身。 这当口葛大侠、桑苧翁、无住禅师、独杖僧已知大功告成,无所顾忌,一齐向楼前箭道上走去,刚一迈步,忽听得断壁口外,一阵马蹄奔骤之声,由远而近,霎时已到断岩壁外。蹄声一停,却不见有人进来,只听得壁外苗匪鼓噪了一阵,奔进二个悍目,飞一般跑到楼前,向贼党们不知说了甚么,罗刹女把手上令旗交与黑牡丹,立时跟着二个悍目往外疾走,恰好和葛大侠等擦身而过。 罗刹女略一停步,娥眉微挑,星眸带煞,匆匆说道:“诸位少待,此刻外面有几位英雄带人到来,恐怕他们不明道理,又起争执,特地出去阻止他们。”说罢,不等葛大侠等探问,带着二个悍目飞一般赶出断壁口外去了。 葛大侠朝着罗刹女背影微笑,来的正是飞天狐这宝货。不过罗刹女这一出去,难免不另生诡计。 桑苧翁道:“这孩子在这贼窝里生长,全然不知自己的根源,倒教我无法可施。看来在她身心上,还得用一番心力。不是一言半语便能收效的了。” 独杖僧说道:“她姿容体态,同她母亲一般无二,当然毫无疑义。但是此刻不必说破,免得匪党们起疑,生出别的枝节。便是她本人也茫无头绪,不会相信。依我想,还是先找寻她的母亲,才是正当办法。” 桑苧翁点头叹息,一面走一面不断的回头看那断壁口外的动静,许久不见罗刹女回身进来。本来断壁出口处,密层层塞满了标枪手、弓箭手,此刻却变成疏疏的一排,望去不过十几名苗匪,似乎都跟着罗刹女溜出去了。葛大侠唯恐苗匪们安排毒计,迟则生变,立刻止住独杖僧等三人,立在中间箭道上,遥向楼檐上的铁笛生打了几次手式。 罗刹女一去不回和断壁外的情状,铁笛生原已起疑,经葛大侠一打手势,便已会意。好在这时铁笛生已暗授何天衢、窈娘三人密计,窈娘原没有露面,何天衢趁下面贼党不留神时,也早跃进窗内,同窈娘暗地照计而行。 楼檐口只剩铁笛生一人,双足一点瓦面,左臂挟住半死不活的少狮普明胜腾空而起,并不向楼上跃下,施展绝顶轻功,宛如点水蜻蜓,却纵向近楼的一支石柱上,只一点脚,“啾”的又飞到第二支石柱上。“唰唰唰”,一口气飞越了五六支石柱,已到了葛大侠等立身所在,翻然飞堕。 五侠一会合,葛大侠接过俘虏,自己肩上一扛,朝楼下贼党们一招手,大呼道:“时光不早,一忽儿鸡鸣天亮,还得替你们救这位小主人的性命!你们有胆量有担当的,快跟我们去作个了断。”喊罢,桑苧翁怀抱雌雄剑,独杖僧横着虬龙杖,当先开路。无住禅师和铁笛生一铲一笛断后,护持着中间葛大侠肩上的俘虏,一齐向外便闯。 这一下,贼党们又吃了一惊,摸不清他们主意,小主人又在人家手内,一时无法可施。由黑牡丹率领着楼前一群贼党,拔步便赶,一面掣出三角令旗,向两面挥动,指挥屋上屋下的匪党,跟在身后调出断壁口外,预防双方决裂、小主人救不回来时决一死战,另外留下几名心腹悍目,吩咐把地上九子鬼母尸身抬进楼下正屋内,严密保护,还希望真个从敌人手内取得本门解药,救治这个怪杰的性命。 这一来无异空巢而出,正中了敌人圈套,而且还变起仓猝,一经被人挟制,处处走了下风。机警绝伦的罗刹女偏又一去不返,连敌人有几人,前面走的五人是否人数相符都没有查点。黑牡丹虽然也是一个智勇双全的英雌,这当口也闹得心急如焚,方寸大乱。无怪铁桶一般秘魔崖,一夜功夫,便冰消瓦解了。 葛大侠等五人向外一闯,明知后面无数贼党跟踪而来,故意头都不回,活似五只饿虎,向断壁出口冲去。出口处尚有一排标枪手守着,看到五人身后,黑牡丹当先率领了一班同党,送客似的远远跟着,并没有发令拦阻。当时情势,眼见小主人落在大虫口里,确也无法拦阻,不由的向两旁一闪,闪出中间一条路来。 六诏山秘魔崖天生峻险,像广场尽处,崖壁中断,形成天然的门户,直达秘魔崖境外,共有五重。平时九子鬼母利用这种天然门户,一道道派人扼守,到了晚上,还放来一群通灵猛兽狒狒,散布崖下森林之中,端的森严威武,万想不到今夜被五位隐侠从内达外,平平安安闯过五重关口,宛如无人之境一般,一直闯到秘魔崖下通达阿迷的山道上,兀自不见一个苗匪的影子,这是出乎情理以外的。 铁笛生一面走,一面说道:“今夜我们虽然替滇南除了大害,但是百足之虫,至死不僵,恐怕还有后患。一路走来不见一人,定是罗刹女别生鬼计,把外面的党羽统统带走了。这一走,定是另有巢穴,其志恐不在小,我们还得当心呢!” 桑苧翁叹了口气道:“我多年隐迹埋名,今夜无端同秘魔崖一群贼党结下生死怨仇,还不是为这孽障,偏又节外生枝被她溜走。她这一走,铁兄说得一点不错,又不知生出多少是非来。我们春蚕作茧,自讨苦吃,又不知怎样才能结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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