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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排云驭气奇士飞行 掣电轰雷乌龟泄忿(1)


  话说士谔讲起中国有两个飞行大家,子玖不信,一帆道:“这倒不是虚话。”

  子玖道:“飞行家现在哪里?姓甚名谁?”

  士谔道:“这两个都是日本留学生,一个叫刘佐臣,一个叫李宝俊。在日本留学时光,殚精竭虑,冥行苦思,不知费了几多心思,经过几多岁月,才造成一部单叶飞行机。试验过几回,倒也很有成效。驻日公使晓得,此使秘密研究,关系非轻,侨寓在人家国里头,很是不便,特把他们一角咨文,咨送回来,听候政府录用。这两个人一到北京,就到海军处、军谘处、陆军部三处投递咨文,听候指示办法。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也没听得有甚举动,所以我这么说呢。”

  子玖道:“这两个飞行家,究竟靠得住靠不住?”

  士谔道:“那我不晓得,不过见过他的研究飞行机报告书,诳骗两字,似乎还不至于呢。他报告书上道:

  ‘今之轮船可谓快矣,今之铁路可谓捷矣,然犹未足以厌人心。乃欲舍舟车腾于空中,故有轻气球之制,又有飞行艇、飞行机之造。惟气球试用已久,于交通上仍不如火车之便,独于战胜一端时常利用。轻气球之最巧者,加以风色,其捷亦不过每点钟行一十四英里。现在列强海陆军,仍常制气球以操演,但其进境若何,秘而不宣,故无所益于局外人也。若至飞艇、飞机,则快捷利益,均可望其较胜于轻气球。有人谓飞艇、飞机终必至每点钟飞行一百九十英里之速。鄙人已制成一新式飞行机,其机模已经验试得法矣。此机之造法,系别开生面,另开格致之门径,其理与利益,已蒙各报登录,兹不赘述。夫飞机之制,不能以偶然触悟而得,盖其机关不止一端,必以精细格致之理,推详之后,将各端合而为一,始能应用。

  一须考究风气之力。此事已经人考究二百余年,或推演或推详,议论纷纷,莫衷一是,直至英人冷利试历之后,其理始明,而飞机亦有把握矣。

  二须考究生力之活机,此机以体轻而马力大为妙。十年前最轻之汽机,亦须百磅,始可生一匹马力,今则减至每十磅能生一匹马力。活机之力与体重比,或能再减;即不再减,亦能飞矣。盖与鸟之体重与力比,最轻者为六磅,最重者为二十磅。今得十磅,故必可用也。

  三须考究掉前之法。或用火药向后焚烧而推前,或用翼翱翔,或用柏叶车轮,或用螺丝车拔。

  四须考究全副飞机之体式及各种款式。或如舟形,使螺丝车拔居于后,或如鸟形使两旁生翼,或装风扇。德人从委路拿之法,喜用螺丝车拔,法人仍用固翼,而美人多用汽泡。

  五须考究机体之广宽。如麻雀鸟,每磅身宽七平方尺,鸭,每磅只得零四四平方尺。如人欲飞,其机体之广宽,须得四分之三平方尺,只得一磅之重也。

  六须考究机之材料。飞鸟之身有无数羽毛,如有破坏,皆自修整。其毛管筒之坚韧舒缩,比钢尤过之。人欲效之,须择丝、棉、麻、桑之料而代之,但此等料恐不能媲美于羽毛耳。

  七须考究重心。雀鸟有天生之性定其重心,飞腾之际,重心如意,因有脑筋为之感觉。惟人无此天性,飞腾之际,重心之情形有变,即须随机应便而纠正之,但人之脑力亦不及如此灵敏,故宜先设备机关,使甚重心永无备弊乃可。

  八须学把舵。此事易为,一学即得。

  九须考究飞前之法。飞鸟升空,则频鼓其翼,或迎风直升其翼,或顺风侧掠其翼,人可择其一法而效之。

  十须考究降落之法。人多意料此事为难,一经考究,则见此事为最易,将其两翼向前,或将其身缩后,则降落而无危险矣。

  以上各条,第七条尤为当注意之条,最以鄙人因把持重心之事为最难,故练习以此事为要,自验虽见得法,仍欲力求进步,改进其事,以便于人,其法当从续论。’”

  士谔念毕,子玖道:“云翔的记诵功夫着实可以,竟会一字不遗。”

  一帆道:“你又没看见过原文,怎知他一字不遗呢?”

  子玖道:“何必定要瞧原文,云翔的笔墨虽或退化,总也不至坏到这个地步。那总是科学家没工夫研究文学,所以撰出这种东西来。”

  一帆道:“云翔,子玖的卓识明断,你我都不如也。”

  士谔道:“子玖才识虽然过人,只是在大庭广众地方喜欢矜才使气,便非处世之道。”

  子玖改容道:“良友诤我,敢不书绅。我程子玖万斛清才,半生落拓,东奔西走,绝少知音,都为了这个毛病。”

  云翔道:“不必牢骚了。现在吾国既有这种豪杰,发明出旷古无双的飞行机,政府里自应广筹经费,设厂制造,招生学习,就派这两人为总监督、总教习,给以巨薪,荣以崇衔,为发明新器者劝。只要飞行机成功了,海军、陆军都可以不必办了,就是不高兴做强国,到那时恐也不由你不做呢。”

  一帆道:“确的很。陆军里的穿山炮,海军里的潜水艇,虽然利害,究竟还有山川、城池的险阻,不能够来去自如。飞行机翱翔空际,要上就上,要下就下,要东就东,要西就西。城池炮台碰着飞行军,倾刻都归没用,真是最利害不过的东西。”

  士谔道:“这两个飞行家,中国能用他最好;倘然不能够用,不如早早杀掉,以绝后患。”

  一帆、子玖都愕然道:“这又怎么说?”

  士谔道:“这种非常之人,一定不甘埋没,中国不用他,一定投奔外国去,外国又一定肯重用他。外国一重用他,可就是中国之大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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