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高祖陈霸先本纪(5)(译文)

高祖陈霸先本纪(5)

　　永定元年(557)冬十月初十，高祖在南郊即皇帝位，烧柴祭告上天说：“前代帝王的臣民霸先，冒昧用玄牡祭告列代皇帝：梁氏因为江河日下，气数已尽，所以敬从天命，授命于霸先。起初统治众民，于是建立司牧，选拔贤明和有才能的人，没有易姓。尧、舜的后代，都无意于承继帝位，魏晋的国君，有心让位于贤，都以英才稳坐帝位，高勋统治四海，所以能荫庇百姓，占据疆域。梁朝濒临衰亡，依旧遭受祸乱，夷族仗势侵略，帝位长期不稳，承圣皇帝被掳在外，不能祭夏，上天没有追悔所造成的祸害，又遭受侵略和破坏，嫡系继承人被废除，皇族旁支僭位，天翻地覆，纲纪灭绝。霸先率先行动，大拯国民于横流，起义兵，平定了多种祸难，废王立帝，实有功劳。定国安邦，不遗余力。因此天下小安，正期望一切恢复正常。不久烟云表色，日月呈现祥瑞之象，纬星聚集在东井，龙出现在谯邦，除旧布新，已显明天象，离开虞舜而服职于夏，并且协力讴歌、讼狱，九城八荒，同时宣告诚意，百神群祀，都有诚意。梁帝布达万国，交出印玺，霸先自以为浅薄，谦让不继位，至于再三，梁帝不准其辞。众人都因为百姓需要君主，帝王的日常政务不能荒废，上天眷顾，天命难违。我害怕上天的威势，接受帝位。对比我往日夙志，不能不自惭于怀。恭敬地选择良辰吉日，升坛接受禅位，告慰上天，答谢民心，永保我大陈基业。惟上天之灵是饷。”

　　在此之前大雾弥漫，昼夜昏暗，到了这一天，雾散云开，一派清新，有识者因此知天命有之。祭祀礼毕，皇帝车马回宫，抵达太极前殿。下诏说：

　　“五德更替，帝王得以统治天下，三代沿袭，夏、殷因此主宰世界。尽管治术各异，有文有质，或揖让或征伐，迄今为止各有不同，然而以德化民以拯苍生，宗旨归于一致。朕以浅薄愚钝之身继立，时世艰险，国运惟难，天下大乱，治国须有先后，济民于横流，靠的是将帅之功，加之以猛士之力，才得以匡定天下，造福百姓。梁氏因为气数已尽。遵循让贤旧事，将如此重大的责任交付朕身，我只是智寡德薄，坚决推辞，却未能获允，只好勉从天命。顺应民心，受命于先祖，祭告上天，承继百王之业，统御天下，好比徒步大川，不知何以得济。大业初创，帝业惟新，意欲大降恩泽广被万民。可大赦天下，改梁太平二年为永定元年(557)。赐吏民爵二级，文武百官二等。鳏寡孤独不能自己养活自己者，每人赐谷五斛。所欠税租和旧债，都不再收取。那些触犯乡里公正的评论，贪污受贿，奸淫偷盗之人，准允洗心革面，改过自新。长期服刑和奉敕囚禁者，特加赦免。逃离职守的官吏，永不准再做官并勾销其功劳，全部依照旧典。”

　　又诏曰：“《礼》陈于杞、宋，《诗》采于二客，对让贤者之君，历代都予殊礼。梁氏遵从人与神的愿望，效法往代，禅位让贤，布达万国，所加封赏，应该遵从旧典，以江阴郡奉梁王为江阴王，沿用梁历法，所用的车驾、旗帜、服饰、颜色，全部依照梁代的标准。宫殿馆舍，资俸待遇，一定要尽量丰厚隆盛。”又诏令梁皇太后为江阴国太妃，皇后为江阴国妃。又诏令王公以下百官按照职位行使职权。

　　十一日，皇帝驾临钟山祭祀蒋帝庙。十三日，驾临华林园，亲自阅览讼狱之词，赦免囚犯。

　　十四日，分派使者到各地慰问，下玺书诏令州郡说：“四王代天革命，商、周以此顺应天命，轩辕、伏羲以此承当大运。梁朝时运不济，动乱连年，东夏纷乱，西都荡覆。萧勃扰乱纲纪，超过赵伦，侯景滔天大罪，甚于刘载。贞阳王篡位，叛贼任约联合外族军队，江南多次被夷族所占，金陵长期不属于梁国。自从开天辟地以来，没有帝王之前，东汉兴平初年，西汉永嘉之乱时，天下分崩，没有像梁朝这样的。朕以浅薄之身，致力于兴运之业，从往日举事以来，首先平定诸越，徐门遇到威胁，朕没有不前去征讨的，历尽艰险，所到之处都予以平定。顶风冒雨，挥师四方，六次拯救梁朝，十次翦除强寇。这哪里是人谋，都是上天安排的。梁氏因为气数已尽，效法唐虞，禅让皇位，朕东西退避，下跪行礼推辞，像大禹那样避舜子于箕山之阳，像尧那样在沧州之野寻找支伯，但公卿们催促逼迫，普天之下又翘首以待，天命难违，于是登基。这月初十，在太坛升坛祭礼，议及迁桐故事，只是自惭其德。自从梁世将亡以来，天象不正，火德已尽，秋雨忽降。翌日行礼完毕，卿云屡现，天象已兆吉祥。只是我智寡德薄，更自惭浅陋，日日夜夜，思虑治国韬略。卿等执掌着重要的军政大权，委以重任，各有其职，任重道远。而今王历初变，百姓有喜庆之意，你们要为民着想，执政要清正廉明，要关心爱护孤寡贫困之人，惩治强暴奸猾之徒。如果有盗贼侵扰百姓，山谷豪酋擅自强占幽险之地，都予以赦免，让他们都知道。要是他们执迷不悟，就严惩不贷。今派使者传布御旨，希望好好执行，不负朕望。”

　　十五日，诏令从杜姥宅拿出佛牙，汇集四部安排无遮大会，高祖亲自从皇宫前来礼拜。起初，齐朝老僧官法献在乌缠国获得这枚佛牙，一直存于定林上寺，梁天监末年，被摄山庆云寺沙门慧兴收藏起来，慧兴临终时，交给佛门同辈慧志，承圣末年，慧志秘密送给高祖，到这时才出现。

　　十六日，追尊皇考曰景皇帝，庙号太祖；皇妣董太夫人曰安皇后。追谥前夫人钱氏号为昭皇后，长子陈克为孝怀太子。立夫人章氏为皇后。十八日，尊景帝陵墓为瑞陵，昭皇后陵墓为嘉陵，依照梁初园陵旧事建陵。设置删定郎，修治、确定法令。

　　二十三日，移景皇帝牌位到太庙祔葬。二十六日，以中权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丹阳尹王冲为左光禄大夫。二十八日，追赠皇兄梁已故散骑常侍、平北将军、南兖州刺史、长城县侯陈道谭为骠骑将军、太尉，封为始兴郡王；皇弟已故侍中、骠骑将军、南徐州刺史、武康县侯陈休先为车骑大将军、司徒，封为南康郡王。

　　同月，西讨都督周文育、侯安都在郢州战败，被王琳囚禁。

　　十一月初一，诏曰：“东都的齐国，重视亲近贤能之人，西汉的城阳，与功臣名节共享职禄。散骑常侍、使持节、都督会稽等十郡诸军事、宣毅将军、会稽太守、长城县侯陈蒨，才学高明优秀，风度气宇端庄，文才可检验礼乐，武才可平定妖邪，潜心谋划，为家治国，执掌重兵，主持郡务，一个月即见成效，军垒有如关、河一样牢固，功劳盖过萧、寇，草野盗贼，主动回去务农，绿林豪强，声称要改邪归正。朕因为缺乏德才，正值国家兴盛之际，所以提三尺之剑以定河山，使四境归顺，帝业艰难，有赖于此子，所以为他加官晋爵，表彰他的功劳。可封他为临川郡王，食邑二千户。朕兄子梁中书侍郎陈顼袭封始兴王，朕弟子梁中书侍郎陈昙朗袭封南康王，礼仪和俸禄全部和正王相同。”

　　初四，甘露降于钟山松林，弥漫了整个山谷。初五，开善寺沙门采露敬献皇上，诏令分赐给群臣。二十一日，任命镇西将军、南豫州刺史徐度为镇右将军、领军将军。二十五日，京都发大火。

　　十二月十六日，皇后到太庙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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