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书·神武帝高欢纪(3)(译文)

神武帝高欢纪(3)

　　魏普泰元年(531)二月，神武帝率军驻扎信都，高乾、封隆之大开城门等候着，很快就占领了冀州。本月，尔朱度律废元晔立节闵为皇帝，想羁縻住神武帝。

　　三月，请求节闵帝封神武帝为渤海王，征召使其入朝觐见。神武帝推辞未去。

　　四月，又加授神武帝东道大行台、第一镇人酋长。庞苍鹰从太原跑来投奔，神武帝任命他做行台郎，不久升任安州刺史。神武帝率众挺进山东，养育兵士，修理武器，禁止侵占掠夺，更赢得了百姓的归附。神武帝伪造书信，说尔朱兆拟将六镇人分配给契胡为部曲，因此使这些人十分愁苦怨恨。又制成并州符节，征兵讨伐步落稽。发动万人，准备派遣出去，孙腾、尉景假意请求延缓五天动身，这样反复了几次。神武帝亲自送到郊外，流着泪向六镇人道别，人们都十分悲痛，哭声震天。神武帝开导说：“我和你们一样，同是流离失所之人，正因为如此，我们就是一家人，想不到大王突然有此征召。一直向西吧，按法令规定该杀；延迟军期吧，也是被杀；分配给契胡人吧，还是死，怎么办啦？”六镇人说：“只有反了。”神武帝说：“造反是最好的办法，但应推举一人主持。”众人都愿意听从神武帝指挥。

　　神武帝又说：“我们乡下人难以约束，葛荣的下场大家看到过吧？虽拥众百万，无条令法律，结果便是自取灭亡。眼下大家推我为主，应当与以前有所区别，即不得欺侮汉人，不得触犯军令，死生均听任我安排才行，否则，就会被天下人耻笑。”众皆诺诺，死生听命。神武帝佯装无可奈何，次日，杀牛犒劳士卒，宣布攻讨尔朱兆的用意。封隆之进言说：“真是千载一时的好机会，天下所有人的大幸。”神武帝回答说：“讨伐盗贼，大顺民心；拯救时局，大功伟业。我虽不武，以死继之，哪敢推辞呢。”

　　六月，在信都举起义旗，但还没有公开背叛尔朱氏。到李元忠与高乾平定殷州，斩尔朱羽生头颅前来拜谒，神武帝捶胸道：“今天反叛定了！”于是便委元忠为殷州刺史。此时，军力猛增，乃上书揭发尔朱氏罪行，但世隆等人扣压上书没有向节闵帝禀告。

　　八月，尔朱兆攻克殷州，李元忠逃到了神武帝驻地。孙腾认为朝廷隔绝，不临时立一天子，那么众望就无所归依。

　　十月，奉章武王融之子渤海太守朗为皇帝，年号中兴，这便是魏朝的废帝。时度律、仲远军队驻扎在阳平，尔朱兆与他们见了面。神武帝采用窦泰计策，实行反间，度律、仲远不战而返，神武帝便在广阿打败了尔朱兆。

　　十一月，进攻邺城，相州刺史刘诞闭城固守，神武帝命令兵士堆起土山，挖掘地道，并到处立起大木柱，之后一齐点火焚烧这些柱子，城陷到了地下。这时麻祥为汤阴县令，神武帝喊他“麻都”，麻祥羞愧，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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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熙元年(532)正月，攻克邺城，并占领了它。废帝晋升神武帝为大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师。与此同时，青州树起义旗的大都督崔灵珍、大都督耿翔均派遣使者请求归附，行汾州刺史事刘贵弃城前来投降。

　　闰三月，尔朱天光从长安，尔朱兆由并州，度律从洛阳，仲远由东都出发会合邺城，号称兵众二十万，依洹水布置战阵，节闵帝委派长孙承业为大行台总督其事。神武帝命令封隆之固守邺城，自己率兵离邺屯驻紫陌。此时神武帝拥有的战马不足二千，步兵不满三万，众寡悬殊。神武帝在韩陵布置圆形军阵，连结牛驴阻塞了归路，使得将士都有了决一死战的斗志，四面八方攻打敌人。尔朱兆谴责神武帝叛逆。神武帝称：“戮力同心，为的是共同辅佐王室，如今皇帝在哪？”尔朱兆答：“永安皇帝冤杀天柱，我只不过是替他报仇罢了。”神武帝道：“我往昔亲耳聆听了天柱的大计，当时你就站在门前，难道能讲不反的话吗？再说君杀臣，有何仇可报，今天我们就断绝关系吧。”言毕，双方交战，神武帝大胜。

　　尔朱兆对着慕容绍宗拍打着胸脯说：“我不听您的话，终于得到了如此下场。”说着就想轻装逃跑。绍宗将前军旗帜移后，吹响鼓角，收聚残兵，组成军队的阵势向西撤去。高季式率七骑追击，翻过野马岗，碰到了尔朱兆。高昂在很高的地方都看不到季式，哭泣着说：“我失掉了亲弟弟啦！”夜很深了，季式才回来，血流满衣。斛斯椿兼程而行先占据了河桥。

　　当初，即普泰元年(531)十月，岁星、荧惑、镇星、太白相聚于觜，亮灿灿的。太史占卜后说：“这是王者兴起之兆。”此时神武帝从信都起军，到这个时候便打败了尔朱兆等部。

　　四月，斛斯椿捉住天光、度律解送到了神武帝那里。长孙承业派遣都督贾显智、张欢入洛阳，活捉了世隆、彦伯，并开刀问斩。尔朱兆逃到并州。仲远跑往梁州，很快就死在了这里。是时凶暴已除，朝廷喜悦。当初战事未起的前一个月，章武人张绍半夜里突然被几位骑士挟持翻过城墙，来到一大将军面前。大将军命令张绍做向导，领兵往邺，为的是辅佐朝廷除去残贼。张绍回过头来看时，士卒极多，但却异常整肃没有一点声响。快到邺城了，才放他回家。到交战这天，尔朱氏军人见军阵外神武帝的骑兵步卒四面逼近，大概是得到了天神的帮助。

　　紧接着神武帝就进入了洛阳，废掉节闵帝和中兴主而立孝武。孝武即位，授神武帝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增加封地连前累计十五万户。神武帝不接受天柱大将军之职，还请求减少五万封户。过了几天，还邺，魏帝在乾脯山摆设宴席，同神武帝手拉手相互道别。

　　七月，神武帝率部北伐尔朱兆。封隆之说：“侍中斛斯椿、贺拔胜、贾显智等人以前服侍尔朱氏，都是忘恩负义之徒，现在住在京城，受宠遇，一定会制造事端的。”神武帝很是赞同这一看法，押解天光、度律来京师后，就处死了他们。于是神武帝从滏口进入。尔朱兆大肆抢掠晋阳，北保秀容，平定并州。神武帝认为晋阳四周阻塞，就将大丞相府安置到了这里。尔朱兆已经到了秀容，分兵把守险要之处，时常派兵出去抢劫骚扰。神武帝公开宣言讨伐，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因此尔朱兆便放松了警惕。神武帝估摸到新年时尔朱兆要宴会，就派遣窦泰率领最精锐的骑兵急奔秀容，一天一夜跑了三百多里，接着神武帝又派出主力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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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熙二年正月，窦泰悄悄地进到了尔朱兆的庭院之中。尔朱兆的兵士由于大吃猛喝十分庸懒，猛然看到窦泰的骑兵，都惊慌而逃，追赶到赤洪岭，打垮了他们。尔朱兆上吊自杀，神武帝亲临丧场，用厚礼安葬。慕容绍宗带着尔朱荣的妻、子和剩余的部众固守乌突城，投降后，神武帝认为他有义，待其十分厚重。

　　神武帝占据洛阳后，尔朱仲远部下都督桥宁、张子期从滑台赶来归附，神武帝认为他们助纣为虐，而且反复无常，就杀掉了他们。斛斯椿因此内心恐惧，就与南阳王宝炬及武卫将军元毗、魏光、王思政在魏帝面前诬陷神武帝。舍人元士弼又奏报神武帝接受诏书时极不恭敬。先前魏帝对贺拔岳有疑心。孝明帝时，洛阳城中两拔互相搏击，谣言说：“铜拔打铁拔，元家将败亡。”好事者附会二拔为拓拔、贺拔，讲的是这两家都即将衰败的征兆。此时司空高乾密函告知神武帝，称魏帝贰心，神武帝就将此密信上呈。

　　魏帝就杀了高乾，又遣东徐州刺史潘绍业密令长乐太守庞苍鹰杀掉高乾的弟弟昂。昂早就听到兄遇害的消息，用长矛刺柱，在路旁埋伏壮士活捉了潘绍业，并从其身上搜到了魏帝的敕书，然后前来投奔神武帝。神武帝抱着高乾的头颅，哭着说：“天子冤枉杀了我们的司空！”马上让人用白武幡安慰其家属。这时高乾的另一个弟弟高慎在光州，为政严猛，又纵容部下巧取豪夺，魏帝撤了他的职。

　　高慎听到这不好的消息，打算逃亡梁州。其部将劝慰道：“您有大功于国，不一定受株连。”高慎就穿着破衣推着小车回到渤海。路上遇到使者，就跟着投奔了神武帝。于是魏帝与神武帝有了隔阂。

　　阿至罗人正光年前常对魏称臣，自从朝廷多事，都叛变了。神武帝派遣使者招纳，他们就归顺了。先前，魏帝诏令平定贼寇后，罢除行台。到那个时候，异族纷纷归附，又授神武帝大行台，给予相机处事的权力。神武帝送给异族人粮食衣服，旁人认为这是浪费，得不到益处，神武帝不听，一如既往地进行安抚。酋帅吐陈等人感恩不尽，都愿意听从指挥，救曹泥，取万俟受洛干，起了极大作用。河西费也头人纥豆陵伊利盘踞于河池，拥众恃险，神武帝虽多次派遣长史侯景招附，但他却不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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