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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实相符

在外飘泊这许多年，阅览了许多真事假事，其中有一项事关起名的小事一直让我不能释怀。 　　大千诸人与大千诸物中，起名是件大事，也是可加诸天然之上的最大外在人为痕迹。纷繁世界里，稍一留意，就有高低。 　　中英文之间有些名字互译之后相当讨巧，比如在美国极流行的OLDSMOBILE牌号轿车，美国的一些华人们按照发音将其翻译成为“傲世莫比”，听者一听就知是这种OLDS车，名内名外流露雄浑。另有一名也翻得达意，加州旧金山附近的旅游胜地YOSEMITE被译成“优胜美地”，中文和英文之间的音形交融能如此圆润，殊为不易。 　　另外的一些例子则没这么赏心悦目了。 　　名气一流的法国克里丝迪奥 （CHRISTIAN DIOR） 化妆品家族中有一种名叫“POISON”的女性香型系列，既有香水也有护肤的整套奶液。该“POISON”的文面意思是“毒药”，起名者大抵是想隐喻凡选用此香型的女人对男人都具有毒药般强烈的诱惑。而此“POISON”的味道确实不俗，给人一种清幽苦涩的感觉。美西的一些缺乏“起名素质”的华裔经销商们省事起见竟有人打出“克里丝迪奥大减价，所有‘毒药’一律八折”的广告，直让人以为排错了版。 　　顺便说上一句，今年在北京时看到好几处的名店也在卖此“毒药”系列，深紫色的一瓶小香水价格近千元，竟比纽约还贵，该劳什子当真像是“毒药”。 　　上述种种其实都还是译名的麻烦，各种文字的差异还有着化解困难的借口，而我所见到的许多纯中文起名障碍，就让人怀疑起名者的智商段数了。 　　在越南餐馆内，大抵最著名及最不能缺的一吃就是“火车头牛肉河粉”，内容不外是将已制熟待命的米粉一类的主食放进久熬之后的牛肉汤中，加上豆芽、青辣椒及九层塔（一种香料菜）搅拌而成。这一吃份量极大，每份“火车头”的盛碗几有一个半男人的巴掌长。这种几乎在每家越南菜馆都名列第一号的风味，我对其是闻香必下马的，到了厅堂，报说“一位”，被引入坐，指点菜单，一份该物加一杯椰水，侍者往往不待我指点菜单的手指全然抽回就向着后厨房传去一声高喝：“弄一个火车头来。” 　　香港有个名叫叶子楣的大胸女人， 纠号就叫“波霸” ，也因此出了一种名叫“波霸奶茶”的东西。奶茶这类饮品在港台相当流行，多年前又随同侨民移到美国发展。这种饮料是在大量的茶中加大量的奶，混在一起之后成为一杯土黄色的液体。这种东西平时喝时味道不坏，比茶淡且比奶香，但把这种饮品和“波霸”相连，则让人不知如何喝法了。但凡一种食物和人的生理相连，对我而言是种考验。早年在北京时就曾面对“耳朵眼炸糕”之类联想得汗毛倒竖，想不到这种“人身食品”遍地开花。有天与朋友相约到一家糕饼店小聚，停车时才把引擎熄掉，赫然就看见迎面的该店窗前贴有一广大横幅，幅上大书特书的就是“波霸奶茶，买一杯送一对”。一时间，汗毛又竖。 　　类似的例子枚举起来实在不难。几乎全美的华人超级市场中都有一种极细的龙须面卖，面质雪白，细若棉丝，通体剔透。我早几年美国生活的厨房中，壁橱里一向有它。有天不巧眼力极佳，猛然看见该面包装纸上标印的商标竟就叫“灰白发”，从此进入超市每见它每在心灵深处陡地出现一个冷战。 　　这种起名的错谔还有出自于洋人之手的，比如美国有一种衣服牌子让人悲喜交加， 就叫“SAVE THE CHILDREN”（救救孩子）牌。某天逛商店时一眼看到这种别出心裁，心里就猛烈思忖不知设计者到底是想让你买下这种牌子的衣服该衣场会将利润中的若干百分比抽给穷孩子一用（类似我们国家的“希望工程”之类）；还是想让人一看到这种牌子就联想到世上仍有饥儿，个人荷包饱满可行捐输不必大事买衣花销造次。犹豫之中，左右得咎。 　　又有一次搬家后百物待整，因急需几包樟脑丸，就到附近一华人开的超级市场中碰碰运气。 该超级市场中排列着许多美国或日本等地造的衣橱清新器， 这一类“器”贵且不说，其味道之“清新”直使人怀疑其是否具有杀虫真功。去之前也相当知道樟脑九这种很中国的东西找起来一定艰涩，果不其然直到走得没了兴致仍一无所获。但就在我快快然准备无功而返时，猛地看见交款处旁的小货架上恰恰挤挤挨挨地放着我的目标。当时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该物塑料袋包装的反面，完全是“用料精良”、“威力超强”之类，取之细闻恰也是从小到大闻惯的那种，不免愉悦。 　　从货架上干脆就一取五包，自己对自己之于这种小物件的知遇都也感动。高兴之余把小物件翻到正面也是为等交钱也想把玩，这一举措哪想竟得到一个震撼，真能让人晕过去。 　　该樟脑丸包装袋上竟赫然写着令人胆寒的四个大字，就叫“雪白臭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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