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海外故事 > 绿卡——北京姑娘在纽约 | 上页 下页
四二


  妞子仍没反应,只有两行呆呆的泪,从她那无神的大眼睛中滚了出来。

  铁花把妞子扶起来,把她带进卧室,脱掉了她身上的脏外套,然后又把她拉到了浴室,一边放水,一边脱掉她身上带着一股酸味儿的衣衫、短裤。

  铁花立即发现,姐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最显眼的是,她肩头上有两排大牙印,像被什么东西咬过似的,深深地印在她那白嫩的皮肤上。

  铁花小心地为她清洗。

  妞子一声不吭。

  “妞子,告诉姐,发生了什么?”她轻声问。

  “姐——”妞子哭了出来。

  “唉,说吧,姐在这儿。”

  “姐。”

  “唉。”

  “我走投无路啦I”客厅里,大丑的哭声,更加伤心了。

  夜深人静,妞子躺在温暖的卧室里,不停地抚摸着铁花送来的新被子,耳朵静静地听着雪花扑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她陷入了沉思,回忆着这千年多的加州生涯。

  是的,一年前她去加州并不是为了看妈妈,她是去找那个福建人,办假结婚。她本想拿了五万块现金就回纽约,可是,事情并非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下了飞机,她拨通了电话,那人惊喜地在电话里说:“你真的来了!我马上来接你,你不要动,就在机场大门外等我。不见不散。”

  那个福建人姓冯,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可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好像已四十开外。他被福建“人蛇”偷渡来美,过了已整整13个年头。他不懂英文,又不知美国法律,其中 一次大赦又错过了机会,如今,他还是个黑人黑户的穷打工。

  20几岁他就进了厨房,学会了一套炒菜抓码的过硬本领,也掌握了麻将、脾九的窍门儿,更熟知拉斯维加斯赌城“万家乐”的奥妙。

  由于人长得丑,又没有身份,所以婚姻问题,直近不惑之年还没个着落。好在美国社会单身男人的性饥渴,不愁没处发泄。于是惧乐部、按摩院,就成了他的假日去处。

  这人,并不属好滑那类,也不属凶恶那群,应该说还是十分老实的一种。老板是他的远亲,对他的私生活从不加以干涉,可也常常劝他:“你也这等岁数了,应该赶快解决身份,然后回家乡福建讨个老婆才是正当之事。”并且还给他指出 一条路:“像你这样的条件,只有花钱去买。苦熬几年,蓄上一笔钱,买个老婆也是值得的。”

  他还真听老板的话,近半年来改掉了身上的毛病,仔仔细细地攒起钱来。你还别说,由于他吃在餐馆,住在餐馆,半年不到他床铺下面压的现金,就超过了一万多。他天天扳着手指,计算着何时才能存到五万块。

  自从在纽约那个惧乐部里见到了妞子,谈定了价钱,回到加州后就一直朝思暮想地盼着她来。

  为了迎接姐子来加州,他还特意租了间小房,买了张质地很好的双人床垫,目的是为了妞子住得好,有精力有时间和他一起去律师楼,办理手续。

  姐子进了屋,把背包行李往床上一丢,说:“钱哪,拿来吧,冯先生。”

  “小妞,你先别忙,先休息两天慢慢来。”冯先生的话说得唯唯诺诺。

  “别介,咱们谈好了的,什么休息两天?”姐子毫不退让。

  “好,好。不过也得先去律师那里,注上册,才能付你定金。”

  “你不是说一次付清吗?”

  “当然,当然,手续办完一次付清。”

  “好吧,我等你的信儿,明天最好就请律师。”

  冯先生走了,搬子觉得很闷,小屋里没电话,没办法马上通知大丑和铁花她已经到了加州。

  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儿,可没想到经过了五个多小时的飞行,头一沾枕头就呼呼地睡着了。

  一阵胃酸把她弄醒,睁眼一看,天已大黑。她正想起身找点儿吃的,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汤和一盘炒饭。

  她不管二七二十一先吃了起来。

  “咣啷”一声门开了,冯先生提着一大包水果走了进来。

  “你有我房门的钥匙?”妞子边吃边问。

  “这样给你送饭方便,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做的,省得你出去花钱再买。”

  冯先生说着,把水果放了下来。

  “你去吧,一会儿我要洗澡。”奶子轰他。

  “好,好,我走,我马上走。?

  “别忘记了,明天去律师楼。”冯先生出门前,她又叮嘱了一遍。

  可等了一天两天、五天十天,都快两周了,只见冯先生送饭送水果,不见他提律师的事。

  这一天,妞子终于翻脸了:“冯先生,你这就不对了,讲好了的,你不兑现,是不是在骗我?!”姐子指着他说。

  “不,不是,小姐,我绝没骗你,我是在等钱。”冯先生一急,说了实话。

  “唤,原来你没钱哪,没钱你办什么假结婚!”

  “我,我有,可是不够,律师说,办这种案子有风险,光律师费就要我先付一万五。”

  “好哇,冯先生原来你钱不够?这样吧,你马上给我买飞机票,明天我就回纽约!”

  “小姐,你……”“少费话,明天你要是不送机票来,我就找警察告你非法移民欺骗幼女。”

  “好,好。明天我一定去买机票。”

  她用力把他推出了门外,气得她把他送来的饭、水果,全扔到了垃圾桶里。

  为了第二天起程回纽约,晚上她早早就睡下了。

  半夜,她忽然觉得胸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又觉得耳边有呼呼的喘气声,她来不及打开床头灯,用手一摸,她马上明白了,大叫一声:

  “冯先生,你……”话没全喊出来,就被一支带茧的手捂住了嘴。

  她使劲踢着腿,用力推着冯先生的下巴。可是,掌勺端锅的手毕竟有力气,使她没有能力反抗。

  她猛地一翻身,站起身来,使尽全身力气,独了他一个大嘴巴。

  冯先生提着裤子跑了。

  第二天,她背着小包,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她想去告,告谁呢?连冯先生的确切姓名、住址都不清楚。她想去找妈妈,可是一年多没有音讯了,又到什么地方去找呢?

  她去了飞机场,买机票。

  到了机场,她想把铁花留给他的一千块先拿出来,可是那个信封和她的小钱包,说什么也找不到了。她把背包、小行李摊在地上找了个遍,可仍然找不见。

  难道冯先生他……

  她坐在马路边上想哭、可哭不出来;她想去找那个冯先生,别说找不着,就是找到了又怎么样?姐子现在可真是一无所有了。

  她收拾起小行李,咬了咬牙,又往前走。她找到一个卖中文报的小报摊儿,摸出兜里的零钱,买了一份报纸,一页一页认真地翻起来。她在找一个职业,那报上天天都有招聘广告。

  这是一家韩国人开的按摩院,前台经理是个会讲英、韩、中三种语言的胖女人。至于后台老板,就不得而知了。

  经理打量着妞子,然后老道地命令妞子原地转上一圈,用极其怀疑的口吻问:“Howold are you?”(多大啦?)“Eighteen。”(18岁。)“Do you have any experience asa masseuse?”(你以前做过—按摩吗?)“Yes,I do。”(是,我做过。)姐子回答。

  “Good, terrifill”(太好了,好极了!)经理拉着她的手,一路说笑着把姐子领上楼,并把她安置在一号,一个超级大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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