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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喔，我说错了，不是很熟，是很知己，对不对？” 　　小红不即回答，想了一会才开口：“魏二爷你打听他是为甚么？” 　　“是有人托我打听。此事跟陈孝廉极有关系，请你有甚么说甚么，免得耽误了他的事。” 　　小红沉吟了一会，方始重重地点一点头，神态显得很诚恳，大概是想到了这件事跟陈銮有利害关系之故。 　　“听说你送了陈孝廉一笔盘缠？”魏管事问，“有这回事没有？” 　　“这算不了甚么。” 　　“陈孝廉进京以后，有没有信给你？” 　　“有一封。” 　　“信上怎么说？” 　　“他，他这回不得意，打算待在京城里用功，下回再考。” 　　“他没有说要来看你？” 　　“没有。” 　　“跟你有没有嫁娶之约？” 　　“一共才见过两面，哪里就谈得到此？”小红有些疑心了，“魏二爷，你不是要问陈相公的事，怎么老往我身上扯？” 　　“问你就是问陈孝廉。小红，我告诉你，他快到南京来了。” 　　“他到南京来干什么？” 　　“当新任两江总督百大人的幕府，阔得很呢！” 　　小红有些将信将疑，“魏二爷，”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消息很灵，决不会错。小红，现在谈到要紧地方了，你们虽没有嫁娶之约，可是心心相印，不必一定要说出来，陈孝廉感恩知己，得意了首先就会想到你；你的意思怎么样呢？” 　　“甚么意思怎么样？我不懂。” 　　“那我就说明白一点儿，他要娶你，你肯不肯嫁他？” 　　“这——，”小红摇摇头，“很难。” 　　“怎么呢？”魏管事问：“你养母不放你？” 　　“我的养母去世了，我也没有甚么亏空，没有人能管我。” 　　“然则难在何处呢？你说出来，我一定替你想办法。” 　　“咦，魏二爷，”小红有些诧异，“你为甚么这么热心？” 　　“其中别有缘故，现在不谈，不久你就会知道。反正，你看得出来，我决不是恶意。” 　　“这我知道。我想想，该怎么说？”小红想了一下说，“我配不上他。” 　　“陈孝廉我也见过，郎才女貌，再匹配不过。” 　　“是说身分。魏二爷，我老实说吧，从良的念头，是早就有了，不过我决不做小。陈相公将来一定要得意的，姓查的亲事不成，另外总有名门闺秀来相配，哪里有我的分儿？” 　　听得这话，魏管事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小红要作陈銮的正室！良贱不相匹敌，陈銮做了官，与小红做了结发夫妻，不但有玷官常，会遭言官参劾；只怕宗族师友之间，亦很难取得谅解。 　　看他楞在那里，好半晌作声不得，小红不免叹然，“魏二爷，”她说，“多谢你的一番好意，我感激得很；这件事勉强不来，你就不必再提它了。” 　　“小红，你很有志气，我亦不便劝你委屈，不过，我在想，只要陈孝廉愿意明媒正娶，总还有办法可想。” 　　“甚么办法？” 　　“现在还不便明告，因为中间还牵涉到另一个很有关系的人。”魏管事略停一下又说：“我现在要问你一句话，这件事我有把握办成，不过你要照我的话去做，你肯不肯？” 　　看他的神态很认真，小红自然也要慎重考虑，“魏二爷，”她说，“你能不能举个例，譬如要我怎样照你的话去做？” 　　“譬如，陈孝廉到南京来了，你能不能暂时躲起来，躲在那里也别告诉人，等他来了扑个空，再出面来谈，一切就都好办了。” 　　“这，我可以照办。”小红又说：“我想这两天他会有第二封信寄来。” 　　“对，他一定会有第二封信；那时候，你要通知我。” 　　“魏二爷，我怎么通知你？府上住哪里，我都不知道。湘琴知道吗？” 　　魏管事不答她的话，想了一下问说：“小红，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只知道你做的买卖很大。” 　　“买卖倒是很大，不过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人家帮忙，我的东家姓查；陈孝廉退婚的庚帖，就是我经的手。” 　　“啊，”小红面现惊异，“这么说起来，你来打听陈相公跟我的事，莫非就是你东家交代的？” 　　“正是。我那东家因为退婚的事，一直对陈孝廉抱歉，如今有机会能替陈孝廉效劳，非常高兴。现在闲话少说，小红，这几天陈孝廉一定会有第二封信来，接到了信你先收着，我隔一天会来一趟，不来也会叫我的小厮来听消息，一切都等我看了信再作道理。小红，这一点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此刻小红对魏管事已无任何疑虑，当下很坚定地作了承诺：“魏二爷，如果陈相公真有信来，我不作声，等你看过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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