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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平的卧铺票是常风珍厂里高价买来的。这些日子卧铺票不好买。王厂长和高书记亲自把陈长平送到车上,王厂长满脸上都堆着笑:“陈书记,这次全看您的了,我们全厂三百多职工的饭碗就托给您了。”说着,就把两个提包放到行李架上。

  陈长平忙:“这是什么?”

  王厂长笑道:“一点吃的喝的。路上用路上用。”

  陈长平忙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都带不动了。”

  王厂长就笑:“没事,没多重,你吃不了就顺窗户扔出去就是了。”

  高书记也笑:“可不是,热了不忘带衣裳,饱了不忘带干粮嘛。”

  陈长平苦笑道:“你们可真是太客气了。”

  王厂长和高书记又呆了一会,说了几句东拉西扯的话,预备车铃终于响了,王厂长和高书记这才下车走人。常风珍走在最后,悄声说:“你看我们厂领导多实在啊,你可真得卖卖力气啊。”

  火车开了。陈长平伸出脑袋跟站台上的三个人招招手,就缩回脑袋,看着车厢外的三个人。

  软卧里边二男一女已经各就各位了。陈长平打量了一下,觉得好像都是跑买卖的。一个男的二十多岁,脸有几颗小麻子。另一个男的,四十多岁,黑胖胖的。正睡得呼声如雷。这个人上车就睡了,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那个女的二十几岁的年纪,长的挺好看。陈长平就觉得她像一个常常在电视上露面的歌星。

  陈长平也没说话,就爬到上铺,睡了。开始睡不着,就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李月梅,想起当年在山上拉着李月梅的小手的那种感觉,想着,手上就有了一种烫乎乎的腻腻的感觉了。心里边有了忽忽悠悠的劲儿。就挺舒服地睡着了。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陈长平就跟三个“卧友”熟了。

  那个脸上有小麻子的是个体户,倒腾服装的,姓梁。那个女的是市某公司的公关部主任,叫刘虹。给了陈长平一张名片,印的很精致。陈长平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个黑胖子是市文联文学杂志的编辑,叫袁军。名片上印着作家记者的职务,还印着一大堆什么这个会那个会的会员身份。陈长平心里觉得黑胖子不像个作家,倒像个屠夫之类的人物。陈长平觉得作家都应该白白净净的才对。这个袁军似乎选错了职业,或者职业选错了他。

  陈长平也想给人家名片,可是他的名片退休那天,从办公室的抽屉里翻出来都烧了。既然退了,就没用了,让别人弄去作了案,自己还得吃累。报纸上这样的案例挺多。这次出来给人家跑推销,也忘了印。其实真该印的。陈长平就遗憾地笑道:“我还真是没带着。”就打开提包,取出一叠信纸,撕了一张,又很仔细地裁成三条,一一给三个人写了通讯地址和厂里的电话号码。本来他想写上家里的电话号码,可他想了想,就长了个心眼,就没写。三人接过去,都很认真地装了。

  又过了几个小时,车就到了S市,陈长平就下车了。和三个人一一握手告别。刘虹还特意把陈长平送下车,朝陈长平挥挥手,挺依依的样子。陈长平心里就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当然,也就是一闪而过了。

  陈长平出了站,看不见有车接站,他等了一会,就怀疑自己打给罗永年的电报罗永年没接到。就闷闷地去挤公共汽车。公共汽车人特多,陈长平就后悔刚才应该叫一辆出租,管他的呢,反正常风珍厂里可以报销的。

  他在终点站下了车,问了问路,离罗永年的厂还有好几站地,陈长平就先就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了,办完了手续,进了房间,就掏出电话本,查了罗永年的电话,就打电话。

  是一个女的接的电话,女的说:“罗厂长正在开会。”

  陈长平说:“请他接电话。”

  那女的温和地说:“不行,厂长有话,他开会的时候什么电话也不接。”

  陈长平笑道:“你告诉他,我是他的战友。”

  那女的笑道:“战友也不行的。”

  陈长平生气地放了电话,就跟服务员打听了路,背着包出了宾馆,站在街上喊了一辆出租,直奔罗永年的厂子去了。走到半道儿,陈长平发现出租车计价器的灯不亮。陈长平就说:“师傅,你这车怎么回事啊?”

  那司机忙说:“刚刚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陈长平不相信地笑笑:“那车钱怎么算?”

  司机笑道:“您看着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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