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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让他进来吧。”独孤郗徽掩住嘴角的笑意,回道。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楼烁转身出了房门,却并未提醒独孤郗徽,他此时的样子被来人看到是多么的不妥。

  楼烁再次进门之时,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相貌普通的妇人。

  那妇人一进内室,抬眼便看到与刚才相同的画面,眸底闪过一丝杀气,随即温顺地敛下眼眸。

  独孤郗徽见那妇人入内,抱着訾槿轻轻地坐直了身子,双眸闪过一丝寒光,低声问道:“你家主子可有告诉你到底该如何医治?”

  “公子放心,来时我家主子有交代,姑娘若有万一,我也不必回去了。”妇人虽一直低着头,态度却不卑不亢。

  许是独孤郗徽坐得太直,一直安顺地趴在他怀中的訾槿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脸上露出不适的神色。独孤郗徽大惊之下反射性地靠了回来,手不自觉地抚着訾槿的背,动作如此娴熟,怕是这一夜都是如此过来的。果然,不一会儿,訾槿安生了许多。

  一直垂着头的妇人此时的脸色更加阴郁,不知轻重地上前一步,“还请公子回避,我需查看一下姑娘的伤势。”

  独孤郗徽脸色一变,目光如刀,剜了那妇人一眼。

  “姑娘呼吸不稳,痛苦异常,一看便知伤在胸口。男女授受不亲,公子如此待我家姑娘,若是被我家主子知道了……”妇人故意将话说了一半,抬眼看向独孤郗徽。只见他脸色一变,似要起身,又怕訾槿就此跌倒在床上,眼底出现一丝焦虑。

  楼烁偷偷地观察着独孤郗徽的一举一动,不声不响地低下头去。

  那妇人似看出了独孤郗徽的为难,大胆地上前两步扶住了訾槿,“还请公子到外间稍等片刻。”

  独孤郗徽敛下眼眸,耳根微微泛红,不知是尴尬还是恼怒,“告诉你家主子,我只是……怕她死在我这里,并非……并非有意轻薄!”

  “小妇人知道了。”妇人扶住訾槿,头也不回地说道。

  独孤郗徽拂袖而去。楼烁寒冰般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那妇人轻柔地将訾槿搂在怀中,坐到独孤郗徽原先的位子上,先掏出一粒药丸喂其吞下。訾槿似被药丸苦到,眉头拧到了一起,微微地喘息着。

  妇人抚了抚訾槿稍微凌乱的发髻,理了理她的内衫,附在她耳边柔声道:“苦不苦?知道你怕苦,这药可是加了不少黄连……小哑巴怎就不听话呢?看,你救了他,他不感恩也罢了,还拿你的安危威胁我。看到没?这世上真心对你好的人也只有我而已。”

  訾槿似感到妇人的怒气,讨好般地在妇人颈窝蹭了蹭。妇人轻轻地抚摸着訾槿的脸,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你乖一点儿,再等上三日,我便来接你。”

  “西……乐……”訾槿的声音沙哑,微微睁开眼看向妇人。

  妇人轻轻地捂住了訾槿的嘴巴,眸中闪过一丝喜悦,“醒了。”

  訾槿看着眼前妇人装扮的西乐,微微红了眼眶,撒娇地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西乐,胸口……好疼。”

  西乐神色一冷,微微敛下眼眸,“那时你为了救他,对我如此决绝,如今还敢在我面前说胸口疼!”

  訾槿心虚地瞄着西乐的表情,缩了缩脑袋,抓起她的手按在受伤的胸口上,“西乐揉揉,胸口疼。”

  西乐想收回手,但见訾槿蹙着眉头,一脸疼痛的模样,终是不忍心,暗自用内力轻揉着訾槿的心口,“你放心,这仇我一定会给你报。”西乐说话间猛地一用力,不小心碰到了一处柔软,似想起了什么,腾地松开了手,低下头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我是鱼落吗?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三日后,等我来接你!”

  訾槿拉住西乐的衣襟,“西乐,算了吧,烬阳公子和你并无深仇大恨,莫要为此结下不解之仇。”

  “烬阳公子?那日你没听到我叫他独孤郗徽吗?烬阳公子是和我没有仇,但独孤郗徽和我的仇早已解不开了,也不差你这一桩。”西乐恨恨地说完,猛地转过脸惊异地问道,“那日你没听到我们说话吗?”

  “我……那日被他打伤后……耳朵一直疼一直疼,一点儿也没听到你们的对话。”訾槿低下头,不敢看向西乐,怕死了她那阴晴不定的脾气。

  “什么?!”西乐愣愣地看向訾槿,良久才回过神,不确定地问道,“真的?”

  訾槿努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仔细地观察着西乐阴郁异常的脸色。

  西乐的眼神异常复杂,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訾槿的头发,思绪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訾槿嘴角噙着贼贼的笑容,乖顺地窝在西乐的肩头,仿若无数次向鱼落撒娇那般。訾槿终于知道这套撒娇不光能将鱼落吃得死死的,就连阴晴不定的西乐也能立马搞定,心中顿时愉悦异常。

  良久,西乐回过神来,抬手迅速点住了訾槿的睡穴,静静地看了她的睡颜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将她平放在床上,掖好被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公子请进来吧。”

  独孤郗徽几乎话音一落便走了进来,飞快地瞟了一眼睡得异常安稳的訾槿,随即敛下眼眸,似是不甚在意地问道:“如何?”

  西乐微微垂头,“我家姑娘自小体弱,靠着大量珍贵药材才得以续命,自是没受过一丝一毫的创伤。当时公子下手少说用了三成功力,若放在一般人身上自是无事,但这区区三成功力却伤了我家姑娘的内脏。还望公子记住与我家主子的约定,善待我家姑娘。”话语之间特别强调“我家”两字。

  独孤郗徽洒脱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微微一笑,美目流转,望向窗外,“既然你家主子如此在意她,为何我要的人却迟迟未到?每个人的耐心都会被磨尽的,到那时……可没有人能保证你家姑娘的安危。”

  “从此地到辰国皇城所需的时日,公子怕是比我等下人要清楚得多,还望公子慎重斟酌。我家主子让我带话给公子,若姑娘再有任何闪失……鱼——死——网——破。”西乐虽一直垂着头,声音却是铿锵有力。

  独孤郗徽猛地起身,怒目瞪着妇人装扮的西乐,良久,似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呵……你家主子纵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鱼死网破。若她本人不愿前来,司寇郇翔定不会逼她。既然她来了,你家主子更是不敢动她。你家主子可是自小怕兄长怕得厉害,你大可不用威胁我。只要我等到我想要的人,自是会善待你家姑娘。若等不到,我也是非常期待……鱼——死——网——破。”

  西乐垂下眼眸,不再辩驳,从怀中掏出一个普通的小瓷瓶,恭敬地双手奉上,“每日一粒,给我家姑娘服下,小妇人先行告辞了。”

  楼烁上前一步接过瓷瓶,“来人,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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