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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丁威继续从被窝里发出声音,"那是我的面试服。平常舍不得穿的。"

  怪不得她那天那么小心翼翼,小乔想到此节,顿觉自己忽略了朋友,"你那天牙疼,下午是还要去面试吗?"

  丁威腾地一下坐起来,"别提了,最近面试全被当场枪毙了。前面还好,但是一听说没有北京户口,立即就翻脸。"

  小乔赶紧安慰她说:"没事的没事的。你想啊,你们学校名声在外,你成绩又那么好,肯定没有问题的。我记得老师不是找你谈话要你留校吗?你怎么没去?"

  丁威摇摇头,"留校的话至少要签五年合同,赵爽不让我留校。我还是想找机会去美国,实在不行,就办陪读。"

  小乔两眼瞪得溜圆,原来赵爽和丁威都已经把结婚这件事提到日程上来了。

  丁威双眼直直地看着小乔上铺那千疮百孔的床板,"可是最近一直没有收到赵爽的消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乔赶紧呸呸两声,"胡说八道什么呢?不可能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是准备圣诞节给你一份大惊喜呢。"

  丁威很怅惘地摇头,"我不奢求惊喜,只要不是惊吓就可以了。"

  小乔忍了忍,总算没说出赵爽的秘密,屈指算了算,再过一周就是圣诞节了,还是让主人公自己来揭晓谜底吧。

  临近年末,人们由于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会在一起聚会狂欢,在酒精和荷尔蒙的双重刺激下,一部分人的友情大大增进,当然也增加了一部分人发生口角及摩擦的几率。小乔本来以为病人纷纷回家过节了,会比较清闲地熬过年底这段时光,然而实际完全相反,十二月二十二日的晚上,小乔和林立夏又是值夜班,两个人在急诊室里忙得不可开交。

  小乔和立夏都挤在处置室里,对着躺在操作台上的漂亮女孩儿发愁。说女孩儿漂亮,那是看她的右半边脸,大眼睛高鼻梁,皮肤雪白,长长的睫毛上涂着厚厚的睫毛膏。女孩儿的左半边脸却惨不忍睹,不但颧骨区的皮肤被打碎的酒瓶划出了不规则的大裂口,耳垂干脆就被削掉了三分之一。女孩儿躺在操作台上一个劲地哆嗦,抽泣声压根儿就不能停止,陪同前来的穿黑色皮衣的小伙子高大健硕,一脸匪气,却温柔地抚摩着女孩儿的头发,不停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这是一起严重的酒后斗殴事件,女孩儿是歌舞厅里的工作人员,原本是两帮人打架斗殴,却误伤到了她的脸,真叫一个倒霉。

  小乔那部分比较好处理,削掉的耳垂已经找不回来了,只好把创面缝合了事。林立夏对着那张曾经如花似玉的脸却下不了手,心里直叹可惜。女孩儿在哽咽之余不停地追问:"大夫,我会破相吗?我会破相吗?"

  立夏为难地看了女孩儿一眼,又和小乔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实话实说道:"你的伤口没有顺着皮肤的肌理,就算我们使用了美容针线,将来还是会留下疤痕。"

  女孩儿顿时由哽咽变为号啕大哭,挣扎着爬起来,"我不治了,如果破了相我就不活了。"

  小乔和立夏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制止,陪着女孩儿就诊的小伙子却抢先一步把她按回操作台上,"妞儿,没事的,还有我呢,你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

  小乔也补充了一句:"将来可以使用一些软化疤痕的药膏,会让它变得很淡很淡的。"

  女孩儿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眼泪仍然不停地流淌。林立夏赶紧消毒铺巾打麻药,用最细巧的美容针线进行缝合。小乔在一边给她打下手,及时递上双氧水和生理盐水清洗伤口。真是可怜,裂开的创面内居然还残留着玻璃碎渣,两个人仔仔细细地检查,全部清除干净。

  这边刚刚结束,那边又送来一对,仍然是一个女孩儿,而且受伤的部位还是需要小乔和林立夏同时操作。

  这个女孩儿是被老公送来的,鼻梁歪斜,右半边脸不但高高肿起,还红得发紫,摸起来很硬,很像一个猪头。林立夏一检查,口腔内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咬痕,表面还用粗糙的缝线缝合了。立夏不动声色地坐下,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弄的?"

  女孩儿犹犹豫豫地回答:"我不小心摔的。"

  林立夏看了看女孩儿的老公,"你说呢?她这个可是摔不成这样的。"

  女孩儿的老公并没有否认,"我……前几天我打她来着。"

  立夏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得打她多狠,才能让她牙齿忽然紧闭,把黏膜咬出那么深的口子啊?"女孩儿的老公并不辩白,只是沉默地待在一边。

  立夏接着说:"还有,你这个是在哪里缝的?只是缝了表面,压根儿就没好好处理里面的伤口,也没有好好引流,血块机化后出不来,全部堆在里面变硬了,这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吸收啊?住院吧,明天去手术室把伤口里的血凝块全部清除出来。"

  小乔也插嘴道:"立夏,鼻骨骨折了,当时也没处理,都快错位愈合了,得上手术室复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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