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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但是后来爸爸开始反思,尤其是在初三一场大的争执之后。那次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而从长期来看最终我是赢家。他开始越来越尊重我,很少骂我,支持我做的决定。我也从妈妈那里知晓他睡梦中对我的念叨,胆战心惊地发现原来如果我有一点不开心他就会一夜失眠。于是我开始尽最大限度地理解他,感受他对我的关爱。我们慢慢地能够像我跟妈妈那样无所不谈。

  现在我们的关系很好,全家人其乐融融。

  只是他们现在对我还是会有要求会有期待,尽管在常人看来是那么简单——有个好的身体,有副好的品行。

  雪漫:很孝顺。下面我们讨论些轻松的话题:比如,为什么会蹲在教室的地上打一把伞?

  Larry:太阳光好强悍。我热。

  雪漫:班主任的反应?

  Larry:分情况讨论行不。情景一:中午。他说,要不你去我办公室睡吧。还有空调。情景二:下午自习课。他皱着眉走过来蹲在地上跟我商量劝我爬起来。

  雪漫:你某些地方真像个行为艺术家……有喜欢的艺术家不?他们的作品?

  Larry:毕加索,梵高。还有黛安·阿波丝。都挺喜欢的。那些充满想象的。执著的东西。

  雪漫:即使他们有些地方有不被世俗所接受的丑恶?或者你认为他们并不丑恶?

  Larry:扯一个事例来说明我的态度吧。一次英语翻译。题目大概说世人认为毕加索是神经病。我翻译的时候自做主张把世人翻译成zombie.这个词可以解释为行尸走肉。

  Larry:纠正一下还是打阿勃丝比较好。

  雪漫:这也是你的完美主义吗?呵呵。

  Larry:别人通常鄙视我是强迫症……

  雪漫:强迫症也包括你总是随身带面纸的行为?

  Larry:那个还是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生理需要吧。

  雪漫:你觉得,现实和理想必须是分开的吗?

  Larry:当我现实的时候是分开的。当我理想的时候是浑然一体的。

  雪漫:最后,谈一谈理想。

  Larry:理想是个抽象的词,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对于它的阐述感到棘手。我也不能幸免。

  但我尽量将它具体化,比如说,今年要做的旅行,在未来三年里多看些书,最大限度的培养我的美术修养;再比如说,四年以后顺利上研究生;还有,十年之内找个好工作安居乐业。

  终极理想是过些个无限期的几年,然后如愿以偿地设计建造自己的房子,也许,我真的可以成为一个艺术家。哈哈。

  雪漫:希望你能一一实现它们。

  PART4后来

  Larry在今年9月,来到南京读书了。暑假时,她就一个人到南京的英文培训机构补习。那时她对这个城市几乎毫无印象,就这样说来就来。但是她依然从容地寻找超市购买洗衣粉,她抱着她买的大脸盆从南京的街头走过时,给我打电话。她向我诉说南京的酷热。梧桐树叶子下投射的明晃晃阳光直射到她眼睛上来。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直以来,Larry都很自得其乐。她乐得一个人做事,一个人疼痛,一个人成长。有时她也需要朋友的陪伴,同样需要爱情;但即使她和最亲密的伙伴独处时,她们仍然很少同做一桩事;总是一个听歌,另一个看碟;一个看书,另一个上网。她患有空间敏感症。不过还好,她告诉我,在现在的大学里,她基本能够适应宿舍生活。

  大学以后,她换了发型,是蓬松微卷的长发。她越来越爱穿布衣服,还是和往常一样静若处子,走到哪里都慵懒寻常,也不会有惊艳的表现,谁也看不出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么丰富。

  现在的她,过得适意而从容,虽然仍与外界不甚接近,偶尔还有感情困惑,但至少又交到新的朋友,也有时间去看电影和逛街。对她而言,这样简洁的生活正能熏陶她那颗动荡不安的心。只是唯一烦恼的是:每月购买数十本杂志,已经将宿舍堆砌得无比凌乱。她舍不得卖掉它们,但小小的宿舍又无法承载。她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搬一个大纸箱进宿舍,把她那多的数不清的梦想都填进去,捆起来,在一个晴朗天,连同她自己,一起打包去世界的某个充满斑斓花朵和云彩的角落。

  PART5他她说

  Sweety:所有她的朋友的保姆,永远背着一个大大大包,里面除了该有的一切,还有胶水和勺子;吃饭时她会帮你把批萨切好,喋喋不休哪两样食物不可以搭配,哪家的牛奶豆腐更新鲜,手不可以放在桌子上以保持双手洁净……直到你发疯。

  秦猫猫:一块顽石。

  翰文:一个女人。一个有怪癖的女人。一个喜欢夜间出没的女人。一个为避光坚决在35度气温下穿长袖的女人。是一个看透世间险恶却仍然相信善良的女人。如果跟她不够熟绝对不会知道她有多么的暴戾和倔强。有着轻微的偏执狂、强迫症、精神洁癖和严重恋“7”癖。当心情极差时对周围人的态度和与此人的亲密程度呈负相关。(注:此句是翰文同学被长期压抑的愤懑之情。)

  啾啾: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因为没有别的事情需要担心所以成天折腾自己的精神。我敢保证,要是她必须一分一分挣出自己的饭钱,不到一个礼拜,所有这些毛病都会不治而愈。

  雪漫:首先,补充一个小材料,关于阿勃丝。

  我第一次听这个名字就是从Larry那里,为了不被嘲笑“没文化”就上网现查——结果如下:

  黛安·阿勃丝,摄影界的“梵高”。她的影像作品被抨击为“不道德”。她所拍摄的对象,大都是正常社会中所谓的畸形人——巨人、侏儒、低能儿、残障者、变性人……而所拍摄的正常人,也是非常态的类型——双胞胎、三胞胎、天体营等等。无论正常或不正常的人在她的镜头下,都有一种极度变态的倾向:人物是丑陋的,表情是令人嫌恶的,穿着是极粗俗的,空间又充满着腐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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