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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如果我脑子没坏掉的话,应该就是斯嘉丽“买一送一”的那款女式香水!

  “哪里买的呀?是不是很贵呀?”我不动声色地问他。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说,“先说阿姨会不会喜欢?”

  “她不会喜欢的。”我说。

  “为什么?”他多少有些吃惊。

  “因为她喜欢你自己挣钱替她买的礼物。”我一语双关地说。

  “哦。”段柏文摸摸头说,“还真是我自己挣钱买的,不过你别告诉她,不然她又要问东问西的了。”

  “我倒是很感兴趣你怎么挣的?”我拿着那瓶香水问他,“这个东西我知道很贵的,不过是买一赠一的么?”

  “还真是。”他说,“所以也不算很贵,我还送得起。”

  我那个刚决堤的口,又悄悄地堵上了。洪水再次泛滥,可我已经失去所有缓解灾情的欲望。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

  我那天的饺子,包得很成功。可是他没能吃到,因为他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不用说,我知道那是谁的电话,斯,嘉,丽!他拿人手软,怎么可能不听人家的话呢?说不定此时此刻,他已经和斯某人共享了她的银行卡,手机卡,IC,IP所有卡!我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在饭桌上把他的“礼物”推给我妈,我妈竟然红了眼眶。比起我那个黑乎乎的失败的黑森林,他的礼物明显要更有档次和品质,我甘拜下风。

  虽然这份礼物,他明显是从女人那里A来的。

  可是“无耻”这件事,要是藏在深处,就会变成“荣光”,你真是不服也不行。

  所以,我也不必为我某些“无耻”耿耿于怀,别人都欠了我,我不过是躲在暗处自卫反击了一小回,有何错之有?

  夜里十点,我回到房间,来到阳台上,关上阳台的门,狠狠地摔碎了那个会唱歌的玻璃小人。我蹲在地上,看着那一地闪亮的碎片,如同看到我一颗永远破碎的心。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抚摸它们,手指被划破,有鲜血滴落,可我竟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没有心的人,大约都是如此的吧。

  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小白脸段柏文,永远都别让我再见到你!

  (14)

  大年二十九,我妈突然病倒了。

  我妈在我心目中一直壮如牛,好像从小到大,我都没见她吃过一粒感冒药。所以,当我得知她晕倒在公司洗手间并被送去医院打点滴的时候,我腿都吓软了。

  我在出租车上给段柏文的爸爸打了电话,因为我不知道除了他,我还可以求助于谁。但他人在南京,只吩咐我有什么情况马上给他打电话。我独自到了医院,一路小跑跑到我妈病房的时候,发现她睡着了。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发青,眉头紧蹙,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医生的诊断为:疲劳过度。

  送她来医院的同事见我到了,只跟我简单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看着,点滴快完了记得去喊护士”。就丢下我们匆匆离开了医院。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她醒了我该给她弄点什么东西吃,是带她回家,还是让她继续留在这里?我打开她随身的小包,钱包里只有几百块现金,我也不知道该付的费用是不是已经付完?而点滴快完的时候,我该到哪里去才能找到护士?

  此时的我,跟一个白痴没有两样。

  我傻傻地,无助地坐在那里,守着我熟睡的积劳成疾的妈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护士肯过来望一眼,我弱弱地问她:“我妈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不过以后要注意,钱是挣不完的,身体才是第一。”

  “什么时候能出院呢?”我问。

  “要看病人恢复情况。”护士说,“谁也不愿意在医院过年,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看运气吧。”

  我真想抽她,医生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救死扶伤的吗,可眼下我妈躺在这里,她居然冷冷地让我看运气!

  就在这时候,我妈好像醒了,她动了动,半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水。

  我跳起来,四处看看,不知道哪里可以弄得到水给我妈喝!我一把抓住就要出门的护士,冲着她喊:“我妈醒了,要喝水!”

  “走廊那头有饮水机。”她的表情好像我是怪物,手一指,走掉了。

  我飞快地往她手指的方向跑去,却压根见不到什么饮水机,跑了好几个来回,又扯了个病人家属问,才知道放在洗手间左边那个大笨家伙就是。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饮水机,我以前见过的所有所有饮水机,都不是长成这个样子!

  更可恶的是,我就算找到了机子,可是我没有杯子!难不成让要我用掌心捧水给我妈喝么!

  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转来转去。就这样一头撞到了某人的怀里。他拉住我的胳膊说:“于池子,你在干嘛,阿姨怎么样了?”

  “我妈要喝水,我找不到杯子!”我说完,抱住他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学校的操场边。那一次我差点被“横刀夫人”毁了容,他救我出来,我也是这样抱着他哭的死去活来。真正大难临头的时候,我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他用手在我背上轻轻的拍,每拍一下,我就哭的更大声,更悲怆。幸好,他没有因为这样就像上次一样粗暴地推开我,而是轻声说:“够了没够呢?”

  后来他去护士那里要了一次性的杯子,替我妈倒了水。又去自动取款机取了钱,交了费,办妥了一切手续。

  我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看他取钱,交钱,要发票,跟他去喊护士,打水,打饭。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当一个小尾巴。可以不必费尽周折去争取,也能拥有最盲目的幸福。

  那年的大年三十我们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医生说,我妈情况不是很稳定,就算暂时出院,第二天一早也要再回来。并且如果坚持出院,出了什么事,医院不负责。

  “不折腾了。”段伯伯说,“我们都来医院陪你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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