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饶雪漫 > 离歌Ⅱ | 上页 下页
五十四


  我是那个围着红围巾在技校里被他偷袭的马小卓。

  我是那个为了要回肖哲的金佛差一点被宰了的马小卓。

  我是那个目睹他和别的女人亲吻却落荒而逃的马小卓。

  我是那个为了救他发誓永不见他的却又自己打破誓言的马小卓。

  我是那个愿意用剩下生命的来交换这真正属于我的那一刻的马小卓。

  人生这么长,却只有极少的时间是在为自己而活。那些我生命飞过的过客,这一刻好象又都回来了似的,他们的脸孔交替而过,像一组回放的深情婉转的离歌,这一刻,我清楚我是在为自己而活。

  我愿意……我愿意交付自己,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活着。

  在爱,被爱。

  人生于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有价值的吗?

  当年,我十七岁的漂亮妈妈林果果,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

  手机铃声就在着不偏不倚 的时刻响了。

  我下意识的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不让我接,我怕是阿南,不肯。争抢中,我们同时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肖哲。

  这个名字显然刺激了他,他立刻翻身起来。

  愣了很短的时间,我接起电话。

  “马卓,我在替老爽整理成绩单的时候,你想知道你月考的名次么?”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他已经低头出了房间。

  我挂了肖哲的电话。他没有再打来,但是发来了短信:“二十一名,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成绩,请自省!”

  我索性关掉了手机。然后出门找他。

  他又开始在喝酒,直接用的是酒瓶,对着嘴在灌。

  我冲过去,想抢下他的酒瓶来。但是一切无济于事,那么大一瓶酒,已经被他全部喝进了肚子里。然后,他拿着酒瓶坐在那里,终于有了片刻的沉默。

  我用指甲在他的手背用力划了一道……这是每当我无计可施时的计谋。

  他懒懒的看了一眼自己红肿的手背,“怎么,那个和你一起坐上你爸车的人,看来已经是准女婿了?”他好象完全没在听我说话一样故意找茬。

  “都说是顺便了!”我极力辩解。

  谁知我话音刚落,他就像触电一般从凳子上弹起来,一伸手把手里的酒瓶抛了出去,酒瓶正好砸在厨房的窗户上,正面的玻璃顷刻变的粉碎,像是爆炸一样。那些碎片溅起一人多高,我吓的一激灵。

  他疯了。

  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像是可以瞬间就把我吞下去似的,他走近我,一把把我拖了起来,一直拖到院子里,仿佛拖一个垃圾袋。我挣扎着,根本是徒劳。那一刻我才发觉。原来女人和男人打架,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何况他是毒药。

  跟上一次相比,我更加不占优势。我甚至连自卫的勇气都没有,就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我没有来的及爬起来,他又踹了我一脚。我像玩具皮球一样滚到墙角,背上的疼痛让我难以忍受。

  “他有什么好的?”他把我拎起来重重的掼在地上,大声吼:“你说,他有什么好的?!他就配的上你是不是?”他已经完全疯了,眼里完全没有智商的成分,红的可以滴出血来。

  我想解释,可是他完全不需要我的解释,一个巴掌下来,想把刀那样刮过我的脸,我的半边脸痛到麻木,眼睛都睁不开了,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可他仍停不下手,有伸出另一之手,揪住我的衣领,打我的另一边脸,我伸出手去,摸到自己的鼻血流了一脸。

  我真的彻底傻了。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打我。他像愤怒的猎豹,嗜血的禽兽,他已经不是他了。对, 他是毒药。我忘记他是毒药。

  我什么都忘了,连哭都不会哭了。我在他的脚又要伸过来的一瞬间扑到在地,死死的扒、按住了他的脚,说:“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我……”

  他听不到,他是听不到的。

  他甩了甩腿,一下子把我甩的老远。我又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全身沾满地上不知什么的脏兮兮的东西。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其他的念头,只有一个:逃。我爬起来,往门外冲去。他发觉了,立刻伸出手来拦腰抱住我,一把抱住我,就往地上摔。

  我疼的喊不出声,哭不出,只是全身发抖,那些拳打脚踢,就像雨点一样落下来,我恐惧的看着他扭曲的表情。,他的面目却越来越模糊。然后他从他的屁股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他用尖刀对着我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我要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马小卓,你那么有文化,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同归于尽。”

  我发不任何声音。

  “你他妈解释啊!”他大声吼我,尖刀已经完全碰到了我的脖子,我感到了锥心的疼痛。恍惚中,我看到门外冲进来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不顾一切的扑向了他,然后我听到了一声闷响,他就是在我的眼前倒下了,刀落在一边。

  我捂住脖子忍住巨痛爬起来,看清了那是于安朵和王愉悦。

  王愉悦的手里拿着一块板砖,眼睛里迸射出的凶光,可以杀人。

  我看到他从地上遥遥晃晃的站了起来,血从他的头顶滴下来,很快半边脸就像被血洗过一样,他却像被血洗过一样,他却像嗜血人一样失去了知觉,只知道杀人,他迈着摇晃的步子往王愉悦的方向走,我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疼痛,用力扑住他的身体,对王愉悦喊:“快走!”

  话音刚落,我的双手就送开了。他就象一根被镰刀斩断的高梁那样,直直的到在了血泊中。

  王愉悦哭着,骂着,“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打你们?你们怎么喜欢这种人 ? 他只配被板拍死……”

  说完,就冲上去,继续踢躺在地上的他。

  而他一动不动。

  是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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