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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打够没?”他在我旁边坐下,把一条腿搁到到茶几上,对我说:“要是没打够的话,咱们现在可以可是下半场。”

  “你好象一直等在门边,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我问他。

  “碰运气呗。”他叹口气答,如果张扬一个人,却说出这样低三下四的话来,让我的心里像含进了一颗化梅,酸也不是,甜也是不。

  “夏花一直不让我见你。”他说,“并要我发誓。”

  “你发了?”我问。

  他满不在乎地说:“发了啊,无非就是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饭噎死,雨天被雷劈死,泡妞被人……”说到这里他停住个了,看我一眼说,“算了,你是少年儿童,不跟你扯这些。”

  “那你为什么还敢来见我?”

  他斜我一眼说:“今天是你来见我的好不好?”

  “无赖。”我说。

  “那你喜欢无赖还是喜欢小瘪三呢?”他厚颜无耻地问道。

  “谁?”

  “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像个小间谍那个啊,怎么,我叫他小瘪三你有意见?”

  “你的晶晶姐呢?”我说,“她肯让你过来么?”

  “那你的小瘪三呢?”他反唇相讥,“难道他就心甘情愿让你回到我的怀里么?”

  他最擅长拿不要脸当情调,这种人真是想不教训都不行。我放下水杯,坐得离他远些。他立刻跟着挪过来一些。我继续退让,他继续跟进。这个小包厢只有两张小沙发,在挪只能挪到底墒去。我料定如此,志在必得地拍拍自己的大腿,说:“马小卓,过来坐我这。”

  想得真是太美了。我拿起服务员刚刚端来的柠檬谁利索地浇在刚才他伸出来的左腿上。

  然后配上合适的台词:“可惜不是热的。”

  我马卓从来就不是吃素的,更不打算轻易原谅他。这一杯谁,是敬他有种傍款节。

  他确实没想到我会那样做,看着自己水淋淋的裤子佩服地说:“这招狠,别人当我尿裤子呢。”

  我扭转头去,不打算理他。同时慢慢嗫饮着剩下的小半杯柠檬水,为了延长时间,每一口水我几乎只是沾沾嘴唇。

  他又来那套:“我数一二三,你不转头我来狠招了哈!”

  我才不给他机会,立马转头看着他。他没料到我出此狠招,一十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我,想了好变天才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搂住我,说出一句肉麻无比的话来:"老子没有一天不想你。"

  我终于被他的甜言蜜语短暂的驯服,不再反抗。在他的臂弯里抬头时,正好看到我刚才在他脖子上留下的咬痕。他的脖子不算细,青筋粗而明显。所以我细小的牙齿形成的小坑洞,就仿佛蚂蚁的洞穴一般细细密密地排列在他的喉结上方。那些坑洞起码有两厘米深。在左右两颗虎牙的缺口处,紫色的血液都快渗出来了,像一个含义隐晦的文身。

  我看到了我的复仇,也看到我的爱。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明白?

  那时候,我不知道正镇万劫不复的爱情是什么样。但我好象预感到此后我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都会比此时更加惨烈。所以,我缩了缩脖子,再也没敢看那伤疤。

  那天黄昏,我关了手机,跑到外面,用公用电话给阿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和颜舒舒一起去看电影,所以晚些回家。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撒谎,但这次显得格外不熟练,磕磕巴巴半天才讲清楚一句话。好在他在忙,好象并不在意,更重要的是,他告诉我他晚上正好有事,也不能回家吃饭,这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回到那个小包间的时候我听到他在电话,不知道和谁,反正语气不好。见我进去,他把电话关掉,塞到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对我说:“晚上请你吃‘算了’最有名的麻辣牛蛙饭。”

  “好。”我说。

  “我们来点酒,庆祝一下?”

  我说:“我千杯不醉的,没劲。”

  “好吧,”他没再坚持,也没挑战我自大的宣言,只说,“少年儿童不喝,我喝!”

  不知道是不是特别开心的缘故,那天他真的喝多了。酒过半旬后他站起身来,拉着我一直往外走,从那个小包厢一直走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大厅里。这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舞台上的乐队开始了表演,一个女歌手刚刚唱完一首歌,音乐暂停,我的耳朵才终于舒服了一些些。他让我等在那里,跑过去跟乐队说啥。

  没过一会儿,他走到舞台中央,带着醉意说:“我来唱一首歌,舞台处女秀,献给我的女朋友——马小卓。”

  说完,他的眼睛朝着我看过来,那眼神太炙烈,我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双眼,退到人群后面去。四周灯火很暗,我剁在一个胖子的身后,才觉得稍微不那么紧张,可是却能很明确地听到我自己雷鸣般鼓动的心跳。这时,他已经开唱了,站在我前边的胖子很快宪法我是这首歌的“女主角”,竟然和他身边另一个男生一起架着我,像抬轿子一样把我高高地抬起,这样一来,我就再也逃避不了他像箭一样射过来的目光。

  这个时候,他正唱到高潮,他唱得并不好,那么深情的一首歌,被他唱得声嘶力竭,搞笑之余,我却听到他心里狂爱的讯息:红尘自有痴情者,摸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问世界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我长到十六岁,生命中没有一天比这一天更加疯狂。

  我就这样被两个陌生人架着,尴尬地屹立在小酒吧中央,双手捏住鼻子,拼命拼命忍,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他的歌声仍在继续,在我的央求中,陌生人终于把我放下来。他们不忘祝福我:“你是个幸福的小妞。”我笑,正在思考当他走下来的时候我是应该表扬他还是“讥讽”他的时候,我身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就像个小丑,不是吗?”

  我转头,看到那个在华星遇到的叫晶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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