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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差一点没认出你来。”

  她并不说话,拿起酒杯与我干杯。

  我没见过那么能喝的女子,就算见过,也没见过喝酒的样子如此优雅的女子。

  我们的话并不多,只是有些微醉。最放纵的一刻,也不过是她把头枕到我的肩上来,对我说:“瞧,这夜晚多寂寞。还好遇到你。”

  我搂着她的腰,柔若无骨。

  那夜我送她回家,梦里全是她的面容,她的沉静凝思,她的如花笑靥,她与我告别时那声轻声的谢谢以及瞬间滑出我车门的紫色裙袂。

  三十四年来,第一次有女子令我如此魂萦梦牵。

  醒来后,我决定追求她。

  巧的是,一大早就在电梯里就遇到她。她又恢复素面朝天的样子,见了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昨晚的事从来就未曾发生。看来这女子比我还要老谋深算,不过我不打算给她计算的时间和机会。

  我把她叫进办公室,单刀直入地对她说:“晚上一起吃饭。”

  “公事还是私事?”她问我。

  “这并不重要。”我说。

  “重要。”她答我,“公事有雅琪,私事嘛,”她停顿了一下说,“我觉得不太妥。”

  这个狡猾的小女人!

  我脸色一板说:“妥与不妥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别忘了我是你的上司。”

  “对,顶头上司。”她补充,言语里全是讥讽。

  我并不与她计较,该收拾她的时候自会收拾她。我告诉她晚餐的地点,我有把握她一定会来。我唐一苇今年三十四岁,虽没近过什么女色,可在商场打拼近十年,这点把握没有那也算是白活了。

  可是我好像错了,她并没有来。我等了十分钟后接到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对我说:“唐总,很抱歉,我想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人。”

  “你怎知我如何想你?”

  她轻笑:“这还用说?”

  “林米米。”我败下阵来,“我是认真的。”

  “你别说你至今末婚就是为了等我。”她可真不是一般的幽默。

  “那你教我,我该怎么说?”

  “开门。”她说。

  我站起身来拉开包厢的门,她就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手机,一脸捉弄我过后得意而满足的微笑。

  我一把扯她进来。吻她。

  她挣扎许久,最终放弃。

  “你得辞职。”我喘着气对她说:“你这个小妖精,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还要不要工作了?”

  “是。顶头上司。”她红着脸答我。

  没想到第二天我真的收到她的辞呈,是托快递公司送来的。我打她的手机,关着。也许还在睡吧,我想,昨晚也折腾得够晚的,让她再睡睡。

  雅琪气咻咻地说:“试用期没到,反倒将我们炒了。硕士了不起么?到街上抓十个来一问,十一个都是!”

  “原来你知道她是硕士啊。”我笑着说,“那你还吩咐她端茶倒水?她也许是气不过才走的呢。”

  “失恋的女人不可理喻!”雅琪总结。

  “你怎知她失恋?”

  “不然她肯做文员?”雅琪说:“脑子受了刺激就会乱来的哦。”

  我不喜欢别人说林米米的坏话,挥手让她忙自己的事情去。

  可是一直到下班,我也没联系到林米米。手机关着没人接,打电话到她家没人接。我找个借口在人事部要到她家的地址,开车赶到那里,开门的是个小丫头,她对我说:“林姐姐搬家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赶紧问:“什么时候,搬到哪里?”

  “清早搬的。”小女孩说,“搬到哪里不知道。”

  “你是她什么人?”

  “她租我们家房子。”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让我一见倾心的林米米,这个昨夜还被我深吻的林米米,就这样像一阵烟一样地从我面前消失了。

  天方夜谈!

  过了一大段落空白而失落的日子。我终于收拾破碎的山河接受林米米消失的奇怪而无情的事实。公司里很快招了新的文员。她圆脸,打字也飞快,话多得要命,坐在林米米曾经坐过的位子上,用林米米曾经用过的笔筒和文件夹。我没什么好脸色给她,有一次听到她对别人诉苦:“唐总是个冷血动物,难怪娶不会老婆。”

  我不怪她,没有人看到我的深情,除了林米米,可是她却不稀罕。我坐在那里一个人把玩她留下的杯子心酸地想。

  林米米什么都没有带走,包括她喝水的杯子。趁人不注意地时候,我把她收了起来。林米米要是知道,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老妈三天一个催婚电话,我没好气地对她说:“老婆跑了,婚还怎么接?”

  “跑了?”她说,“谁?跑哪里去了?老妈出马替你找回来!”

  我真想告诉她跑掉的那个人叫林米米。

  我想念林米米。我安慰自己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她总会出现的。”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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