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墨宝非宝 > 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 上页 下页


  “非常多,有时候一个村子五六十户人家,有多半都是跨国联姻。”

  “那么,我们的囡囡也个是混血儿?”

  “应该没有吧。”这真是个好问题,其实她自己也不敢打保票,谁知道老祖宗有没有娶过几房东南亚美娇娘。

  老阿姨听着越发有趣,追问了很多问题。

  她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

  只是有些话,总不能说。

  比如,畹町连接着中国内陆,是中缅和中印的主要通道,那里最有名的并非是地上的什么集散市场,而是地下东南亚的最大黑市。

  以军火、翡翠、红木、野生动物和毒品为主。

  所有人都以为南家是中越边境不可碰的姓氏,可当真正走进这个市场,会发现南家覆盖的边境不止是中越,还有缅甸和老挝,甚至是印度。

  真正意义上,他们也是生意人。只不过政治色彩更浓烈些。

  以红木为例,收藏界近十年最热的海南黄花梨、东南亚紫檀木,在流通的过程中,都要经过南家的手。海南黄花梨,在清末接近绝迹,世上存留的家私数量不会超过万件。

  而如今那些正在生长期的黄花梨,还要等待数百年生长,才有可用的大料。

  数百年?哪个收藏家能等待数百年?

  比起那些被十几个国家联手炒高的血钻,这才是真正的“有价无货”。

  敢于收藏这些的人,大多是为了填充自己的私人博物馆。限量的商品,绝非财力可达,而是身份。所以,与其说南家做的是生意,倒不如说他们做的是政治。

  可即便如此,她也有过颠沛流离。

  当一个家族动荡时,任何光鲜靓丽的姓氏都是无用的,想要真正得到安全,就需要出现个强大的人,站在这个家族的最高处,铁腕统治。

  南淮做到了。否则她永远都要远离畹町,不能重返故土。

  所以,她才能像个游客,孤身一人来到台州。单单这个姓氏,就足以保她平安无事。

  今晚的事,让她想起了曾经的哥哥。

  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胆量挑衅程牧阳?

  早晨醒来,是因为哥哥迟来的电话。

  大意就是问她的行程,何时回到云南。她轻描淡写地说了沈公忽然改变行程,要从海上返台的意思,南淮意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想了想,没有刻意去提程牧阳。

  不过倒是记起自己给沈家败出去的那个玉镯,软着声音撒娇说:“小哥哥,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的翡翠?”

  南淮笑了声:“怎么忽然喜欢老女人的东西了?”

  这是她曾经不屑一顾时说的话,那时特意给她请了师傅,鉴别翡翠玉器,她学得痛苦,就这么抱怨了句,没想到平素大度的南淮,偏就记得这件小事。

  她不得已坦白:“我把沈家这里一个值钱的玉镯送人了,想要补上谢罪。”

  电话另外一端的男人应了,替她还这个人情。

  南淮结束通话前,告诉她:“沈家之行,背后是很诱人的一笔生意,记得我的话,你只需健健康康回来,余下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参与。”

  结束通话的时间,是五点十七分。

  天即将亮起来的时间。她推开自己睡房的玻璃门,走出去。

  远处的湖面上,星星点点有未熄的渔火,空气还有些潮湿的味道,像是刚才有过阵雨。幸好这里露台避雨措施不错,不会有积水弄脏衣裤。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更突显壁灯的光线。

  而程牧阳就这么穿着简单妥帖的休闲衣裤,脚踩白色的拖鞋,坐在高背藤木椅里,翻看着手里的报纸。藤木矮桌上,有一壶茶。

  他听见脚步声,没有抬头,反倒是哗啦一声翻到下个版面:“天还没亮,怎么睡醒了?”

  “被我哥哥的电话吵醒了,”她和他坐的地方是隔开的,算得上是隔空相望,走不过去,“你一直没睡?在看什么报纸?”

  “昨天的俄罗斯《新信息报》。”

  她喔了声:“这么官方的报纸,别告诉我会写今天哪里有军火交易。”

  “这些倒是没有,”他瞧了她一眼,笑得像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纯属消遣。比如莫斯科市长竞选,投票,在你的眼睛里就是一场舞台剧,简单来说,忽然有人失了总统的宠爱,或许就是他背后的黑色势力在内斗?或者是在某个市场投资失败?就像你明明知道历史是这样的,教科书却是另外的文字,不觉得很有趣吗?”

  她想了想,笑起来。

  程牧阳说的估计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倒霉的前莫斯科市长,在新旧两任总统间徘徊,最后墙头草没做成,反倒成了势力绞杀下的牺牲品。

  坐飞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三个同舱的人在议论,没想到程牧阳也在关注这件事。

  两个人说了会儿闲话,小风终于晃晃悠悠从摇椅上爬起来,揉了会儿眼睛,对程牧阳比划了几下。程牧阳低声用俄语,对他说着什么,小风抿起嘴巴,看向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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