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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普拉斯维尔耸耸肩。

  “不,它们存在。不过,不在沃朗格拉德手里了。”

  “从什么时候?”

  “从今天早晨。两小时前,沃朗格拉德把它们卖了,得了四万法郎,我又原价把它们收来了。”

  多布莱克狂笑起来:“上帝啊,真滑稽!四万法郎!你出了四万法郎!付给了尼柯尔先生,那个卖给你‘二十七人名单’的人,对吗?那么,你愿意知道那位尼柯尔先生的真名吗?他是亚森·罗平。”

  “我知道。”

  “也许吧。不过你这个大笨蛋,你不知道我刚从斯塔尼斯拉·沃朗格拉德家里出来;你不知道斯塔尼斯拉·沃朗格拉德离开巴黎四天了!哈哈!这事有意思!他卖给你一堆废纸!卖了四万法郎!多傻哟!”

  他哈哈大笑走了,留下垂头丧气的普拉斯维尔。亚森·罗平威胁普拉斯维尔,发号施令,对他颐指气使,指手划脚,原来并没有掌握任何证据,只是演戏,虚张声势!“不……不……不可能……”秘书长反复说,“……这封盖了火漆的信在我手里……在这里……我只要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可他不敢打开;他捏着那封信,掂量着,察看着……他由怀疑突然变为肯定,匆匆把信打开,发现里面果然是几张白纸,并不显得意外。

  “好吧,”他寻思,“我也不是好欺的。事情还没完。现在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事情显然没完。亚森·罗平所以这样大胆,是因为那些信确实存在,而且他确实想从斯塔尼斯拉·沃朗格拉德手里买下来。可是,既然沃朗格拉德不在巴黎,普拉斯维尔的任务就是抢在亚森·罗平前面找到沃朗格拉德,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些要命的信买下来。先到者为王。

  普拉斯维尔拿起帽子、外套和手杖,下了楼,坐上一辆汽车,吩咐司机去沃朗格拉德家。到了那里,得知前议员晚上六点从伦敦回来。

  这时是下午两点。

  因此,普拉斯维尔来得及制定方案。

  五点钟,他带了四五十名侦探来到北站,布置他们守在左右候车室和各个办公室。

  这样他就高枕无虑了。

  如果尼柯尔先生硬要抢先接近沃朗格拉德,那他就让人逮捕亚森·罗平。

  为了更为保险,凡是看上去像是亚森·罗平,或者他的密使的人,一律逮捕。

  此外,普拉斯维尔在整个车站仔细察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六点差十分,陪他前来的布朗松探长对他说:“瞧,多布莱克来了!”

  果然是多布莱克。见到仇敌,秘书长怒火直冒,恨不得要下令逮捕他。

  可是有什么理由?有什么权利?按哪条法令?再说,多布莱克的到来表明,现在一切都取决于沃朗格拉德了。沃朗格拉德掌握了那些信件。谁能把它们拿到?多布莱克,亚森·罗平,还是他普拉斯维尔?

  亚森·罗平不在这里,也不可能在这里;多布莱克不是对手;因此结果毫无疑问:普拉斯维尔将收回那些信件,从而摆脱多布莱克和亚森·罗平的威胁,重新获得打击他们的能力。火车到了。

  遵照普拉斯维尔的指示,火车站警察分局局长下令禁止任何人进入月台。因此,普拉斯维尔一个人走上月台,探长布朗松领着一群警察跟在后面。

  火车停了。

  普拉斯维尔几乎立刻看到火车中段一个头等车厢的门口,露出沃朗格拉德的身影。

  前议员下了火车,又伸手去扶同行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先生下车。

  普拉斯维尔快步走到他跟前,急迫地说:“沃朗格拉德,我有话要跟你说。”

  与此同时,多布莱克也通过警察的封锁,喊道:“沃朗格拉德先生,我已经收到了您的信。我可以为您效劳。”沃朗格拉德看着他们,认出是普拉斯维尔和多布莱克,就笑着说:“嗬!嗬!看来大家都在焦急地等我回来。什么事?几封信,是吗?”

  “是……是……”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都殷勤地围着他。“太晚了。”

  沃朗格拉德说。

  “嗯?什么?您说什么?”

  “我说那些信卖了。”

  “卖了!卖给谁了?”

  “这位先生。”沃朗格拉德指着他的旅伴说,“这位先生认为这件事值得跑一趟,一直跑到亚眠车站去接我。”

  那位上年纪的老先生,一个裹着毛皮大衣,伛偻着身子拄着手杖的小老头,向他们颔首致意。

  “亚森·罗平,”普拉斯维尔心想,“无疑是亚森·罗平。”他朝那群警察瞟了一眼,打算下令。可是上年纪的先生解释道:“是的,我觉得这些信值得坐几小时火车,值得花两张往返票钱。”

  “两张票?”

  “一张给我,另一张给我一个朋友。”

  “您的一个朋友?”

  “对。他几分钟以前离开我们,穿过车厢,到了火车前部。他有急事。”

  普拉斯维尔明白了。亚森·罗平十分小心,带了一个同伙。这个同伙把信带走了。这场较量自己输定了。亚森·罗平牢牢地把猎物抓在手里。他只能低头认输,只能接受胜利者的条件。“好吧,先生。”普拉斯维尔说道,“我们到时候会再见的。多布莱克,不久以后见,你会听到人家谈起我的。”

  他拖着沃朗格拉德住外走,添上一句:“至于你,沃朗格拉德,你是在玩危险的游戏。”

  “上帝啊,这是为什么?”前议员说道。

  他们俩走开了。多布莱克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像被钉在地上。

  上年纪的先生走近他,小声说:“喂,多布莱克,你必须清醒了,老朋友……大概,氯仿还在起作用?”

  多布莱克攥紧拳头,低声骂了一句。

  “啊!”上年纪的先生说,“看得出,你认出我来了……那么,几个月前,我到你拉马丁街心公园的家里,求你帮吉尔贝一把,那次会见,你还记得吗?那天我对你说:‘放下武器,拯救吉尔贝,我就让你安宁;不然,我就把“二十七人名单”从你手里夺走,那你就完蛋了。’怎么样,我认为你完了。这就是不听好心的亚森·罗平先生劝告的下场。我坚信你迟早要把衬衣都输掉的。总之,但愿你吸取教训!哦,还有你的钱夹,我忘了还给你了。

  要是你觉得它轻了一点,那就请你原谅。钱夹里除了一大叠钞票,还有你从我手里收回的昂吉延那些家具的存单。我觉得你就不必费力去取它们了。此刻大概有人已经取出来了。不,不用谢我,这算不了什么。再见了,多布莱克。如果你需要一两个路易买新瓶塞,来找我就是了。再见,多布莱克。”

  他就走了。

  还没走出五十步,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他回过头。

  原来多布莱克开枪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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