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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十二月六日星期三深晚,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在阿尔焦姆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一串钥匙时,马上看见了卡在钥匙圈里一小块蓝色放光的纸。他正准备发誓说他前不久手里拿过一张很相似的纸,而且很容易就想起来了。前天星期日,妻子带小女儿到莫斯科艺术剧院看《蓝鸟》,带回家来一张节目单,就是用这种很相似的纸印的,纸放光,是蓝色的。所以斯坦尼斯拉夫决定不谈自己的设想,而是去剧院拿节目单,然后将节目单和卡在钥匙串上的纸片一起送去鉴定。但彼得和古罗夫却强迫克里亚奇科承认了。

  七日,克里亚奇科设想的鉴定得到了肯定,对纸和颜色的分析无可辩驳地证明那纸片是从莫斯科艺术剧院的节目单上撕下来的。鉴定的结果用电话通知了各个密探。

  “斯坦尼斯拉夫,你是一名真正的密探。”古罗夫抱住朋友的两肩。

  “纯属偶然,我家的女孩一年才去剧院一次,”克里亚奇科回答。“不过,莫斯科艺术剧院昨天还检查过,没有发现外貌相似的职员。”

  “说眼镜蛇参加了工作,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古罗夫说道。“我可能猜错了。很可能,他买了票来看演出,以便到处看看,对情况进行估算。”

  古罗夫显得很深沉,古里亚奇科莫名其妙地不时望望朋友。

  “最要紧的是要找到眼镜蛇,在他猛扑时将他截住。”古罗夫沉默了一会儿。“不过,一条人命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阿尔焦姆被打死了,他是我们的同事,一个好小伙子。可我们好话是不会说的,不过我们认为我们可以从他们死中得到某些好处。”

  “我们给他开追悼会,把所有的好话都说出来。”克里亚奇科表示反驳。“你现在不应该分心,即使彼得被杀,我被杀也罢。古罗夫必须截住眼镜蛇。”

  “我一辈子都将感激不尽。”

  “是的。你的生活就是如此的,这是你自己建立起来的,谁也没有强加于你,所以你必须适应它。”

  古罗夫望了朋友一眼,嘿嘿一笑:

  “我也不知道你有这么聪明。”

  “别发议论了,快下命令吧,领导侦查工作的,是你,古罗夫上校。”

  “怎么说呢,好朋友!你把那几个姑娘带到莫斯科来,以后我们再决定把她们安排在剧院的什么地方。”

  “也许,爆炸装置他已安好,他以后不会再在剧院露面了。”

  “那倒未必,”古罗夫回答说。“不过我要去找彼得,要求他下令搜查所有被标出的剧院,充分利用特务机构、警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完了吗?你不相信莫斯科艺术剧院吗?”克里亚奇科问道。

  “我们应该做到万无一失,百分之百地可靠,万一眼镜蛇发现节目单的一角已经撕下,因而改变行动地点呢?”

  “有趣的是,节目单怎么落到了阿尔焦姆的手中?”克里亚奇科问道。

  “他是在少校风衣的口袋里发现的。我认为除眼镜蛇以外,没人知道恐怖活动的目标。少校被杀,证明了相反的情况,否则他的被杀,就无法解释。我深信,少校是眼睛蛇的搭档。准备阶段已经结束,少校没有用处了。”古罗夫说得那么有把握,似乎他企图证明的不仅仅是朋友说法的正确,而且也是证明自己看法的准确无误。

  “这样的结论我不喜欢。”克里亚奇科显然想激一激朋友。“少校会把直接证据放进风衣口袋里……”

  “他可能还在剧院里的时候就把它塞进口袋了的,不过后来忘记了,”古罗夫打断他的话。

  “阿尔焦姆这个刑侦人员发现节目单,也把它塞进口袋里的,”克里亚奇科顽固地坚持自己的看法。“眼镜蛇怎么会知道这一点呢?”

  “阿尔焦姆掏钥匙开房门的时候,节目单卡住了……”

  “你回答得这么快,因为你已经考虑到巧合的不合理。”克里亚奇科叹了一口气。“你想过,我也想过,许多事我不喜欢。为什么眼镜蛇来找阿尔焦姆?最简单的解释是:需要第三个人。但眼镜蛇是非常小心谨慎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在一个多余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

  古罗夫赞同地频频点头,很愤怒地说:

  “你说吧,别发议论了,应当工作。”

  “我只是一个人,所以也是个矛盾体。我们那几个姑娘,已经到了莫斯科,正在等我的电话。搜剧院只能在夜间,叫奥尔洛夫下命令,只能打电话。别的工作你甚至不可能想出来。我很清楚,我是在用你整夜给自己提的那些问题来问你的。这样你就可以来说服我,同时也说服自己,我们并没去抓诱饵,我们没有上当。”

  “我是有许多我自己也无法解答的问题。主要的问题是你提出来的。我只能设想,眼镜蛇想暗中利用阿尔焦姆,然后将他消灭掉。节目单是新出现的一个情况,它破坏了眼镜蛇的计划,使得他不得不杀死两个人。有一个严重问题你没想到,我也没有给你提示出来。因为我们两个之中,至少得有一个头脑健全才好。”

  “那就是我,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上校了!”为了缓和气氛,他从桌旁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鼓起腮帮,挺着胸脯。“我绝对健康,我的前额可以捶开希腊的坚果。可你有病,你去设法找到回答出现的问题的答案吧。”

  “你听说过存在证明情况相反的证明吗?”古罗夫忍住笑问道。

  “只是听说,那一堂课我没去,上电影院去了。”

  “如果证明那包东西不可能是假的,那就说明它是客观的。”

  “说下去,这一点我明白。”

  “他们把莫斯科艺术剧院塞给我们,是不可能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你女儿去剧院了,而且你又见到了节目单。菲尔什捷因?”

  “什么?”克里亚奇科停了下来。

  “我差不多把我知道的一大半德语词汇都用完了,‘菲尔什捷因’在德语中的意思是‘你明白吗?’不过发音准不准,我不负任何责任。”

  “不知道法律并不能使你不负违法的责任。”克里亚奇科在桌旁坐了下来。“我缺的不是那堂课。你说有相反的证据?剧院……小姑娘……节目单。对,这一点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如果塞给我们一所剧院,那么节目单碎片上应当有字母……”

  “或者有一部分图,”古罗夫继续说道,“你总不会把空钩钩扔进池塘吧?鱼会从旁边溜走的。”

  “鱼不会走,只会游。”克里亚奇科嘟嘟哝哝说道。“你有病,我同意,不过想的倒是挺对的。”

  副部长尼古拉·伊里奇·巴尔金像往常一样,穿着无可指摘,对下级极其客气。奥尔洛夫和古罗夫是善于观察的人,他们发现巴尔金在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但没有表露出来。

  “尊敬的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您明白您在请求什么吗?”巴尔金用指头尖动了一下摆在桌上的报告。“一夜之间要仔细搜查这么多剧院?我不相信这会办得到。”

  “尼古拉·伊里奇,你下命令吧,让执行的人伤脑筋去。”

  “命令?根据什么我下这样的命令?”

  “根据奥尔洛大中将的报告嘛。”他指着自己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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