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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但是您邀请埃勒里作客,您的外甥女一点儿都不会起疑心吗?”妮奇问,“要不,埃勒里,你编个理由吧。”

  “这个怎么样?”埃勒里笑眯眯地说,“我最近在冒险家俱乐部遇见了埃里克森先生,听说了有关基德船长的财宝的故事。我对这事儿实在好奇,于是就想到这儿来看看能否解开这个二百五十年前的谜。怎么样?”

  “太棒了!”埃里克森叫道,“在巴哈马的时候英格就让他们对这个传闻将信将疑,要是这周剩下的几天我不停地跟他们说这事,到时候,瞧着吧,他们准会像跟屁虫似地跟着你四处转悠,你会烦都烦不过来呢。二位,星期六见。”

  “是编得挺棒,”探险家走了以后妮奇说,“不过也是事实!我得给你收拾一把大砍刀,好小子——再来几个棒棒糖!”

  埃里克·埃里克森和他的外甥女星期六上午在蒙托克角迎接了他们,他们乘坐着大气艇哗哗地掠过蔚蓝色的水面。这种时刻真令人难以想到邪恶的事。英格是个高大的金发女郎,有着北方人的单纯可爱,她和蔼可亲,美丽迷人,而且——妮奇想——正处在新婚燕尔的甜蜜幸福中。

  天空如洗,阳光明媚,远处的地平线闪现着几点赛艇的帆影;略带咸味的海风轻轻掠过姑娘们的发梢,这世界看上去是如此样和怡人。甚至埃里克森也放松下来了,好像刚刚美美地睡了一觉,又好像是安详的英格给了他力量掩饰住了内心的恐慌。

  “这真是太刺激了!”英格的喊声盖过了汽艇的隆隆声,“自从埃里克舅舅告诉我们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奎因先生,托尼和上校就整天在谈论这事儿。你真觉得有希望吗?”

  “试试看吧,”埃勒里大声喊道,“顺便说一句,我可是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丈夫和公公也会跟你们一起在汽艇里呢。”

  “哦,这都怪埃里克舅舅。”姑娘说,探险家在那儿直乐,“我还没来得及喊救命他就把我绑架到这儿来了。”

  “罪过。”埃里克森脸上笑着,紧紧把着舵的手却暴露出他内心的恐慌,“我对你这个霍伯斯沃特金斯太太的身份还不太适应。”

  “亲爱的,我很高兴你把我绑到这儿来,真的。”

  “尽管被绑的没准应该是霍伯斯-沃特金斯先生?”

  英格看上去情绪很好。

  尽管阳光明媚,但妮奇的心头却升起一丝寒意。她知道,埃里克森是害怕把英格单独留在岛上和她的丈夫在一起。埃勒里还在跟英格谈论着她的模范丈夫,埃里克森站在舵盘旁默不做声。

  妮奇该劝劝这位大侦探别再白费唇舌。不是吗?

  这姑娘正陶醉在新婚燕尔的幸福中,沉浸在爱河中的人,眼里的世界是完美的,而且这个世界是不计较什么过去的。

  地平线处出现了一只水獭,身上挂着海草,嘴里叼着一条鱼。很快,一片狭长郁绿的岛屿呈现在眼前,陆地与水面交接处是一片白色的海滩,一个美丽的小海湾。汽艇渐渐驶近,依稀可见岸边的一座平房、一间船坞和一个小码头。突然,码头上立起一个瘦长残缺的身影,仿佛一段朽木立在那儿,仔细看时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残废的独腿老头。他的左腿齐膝截断,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别在断腿上面,断腿下面接着一截又粗又大的假腿。他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鼻梁扭曲着,目光诡秘狡黠,一条油腻腻的花围巾系在耳后用以遮挡阳光。妮奇说这人看上去简直是一个活脱脱的海盗。

  “这就是我们叫他‘长约翰’的原因,”英格说。这时他的舅舅正把着舵小心翼翼地靠近码头,“至少我和托尼是这么叫的,埃里克舅舅叫他伏里奇海默或是其他可笑的称呼,我猜伏里奇海默可能是他的名字。他反应有点迟钝,也一点儿不懂礼貌。嘿!长约!”她叫道,“抓住缆绳!”

  老头灵活地跳了几步,接住了缆绳,晃悠了几下,便被他有力的右手拉紧了。然后,他立刻转向埃里克森,瘦骨嶙峋的尖嘴发出一声怪叫。

  “吸血鬼!”他叫道。

  “行了,约翰。”探险家叹了口气说。

  “什么时候给我加钱?”

  “约翰,我们现在有客人……”

  “你想让我不干了?你就是想让我不干了!”

  “快点弄缆绳。”埃里克森挤出一丝笑容。

  “我可是个穷光蛋,”老海盗嘴里抱怨着,手上却照吩咐做着。突然,他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埃勒里,“这就是那个有名的侦探?”

  “是的,约翰。”

  “哼!”长约翰嘴里哼着,往水中吐了口唾沫,一脸坏笑,好像早把刚才的牢骚忘光了。

  “他待在岛上有好几年了,”当他们走上林中崎岖不平的小径时,埃里克森解释道,“一直作我的看门人。这老家伙脾气古怪,有点迟钝。他还是个守财奴,把我给他的每一分钱都攒起来,还是不停地向我要更多的钱。我也不理睬他。总之,我们相处得不错。”

  小岛背面的山冈上有一幢石屋,石头因年代久了而污迹斑斑。主屋旁排列着几座整洁的小屋。老房那儿立着一个护墙板做的塔屋。塔屋是方形的,带着几扇窗户,分明就是原始了望塔结构。从那儿,埃勒里想,应该可以俯瞰整座小岛和一大片海。埃里克森或是他的什么先人在这幢房屋的边上修建了一个简陋而方便的露台,露台的地面由牡蛎壳铺就,那儿还有一个巨大的烧烤坑。

  两个人——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和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晃着手中的望远镜,从折叠椅上站起身来。埃勒里的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的一刹那,他就明白埃里克·埃里克森是对的。

  很难说清楚是为什么。他们几乎是那种“标准的”英国人,特别是霍伯斯-沃特金斯上校,但这并不是原因所在,那天其余的时间里,埃勒里一直在想,但始终解不开这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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