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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年轻人,”曼斯菲德太太打断他,“你确定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认为我们关心的是我女婿的失踪问题。而那个钟怎么可能会不在那个地方?”

  艾勒里闭上眼睛:“很简单,它被移开了。我往里看的时候它不在门上方。等我走了以后,又被放回去了。”

  “但为什么,”女演员喃喃地说,“会有人要把钟从墙上移开呢,奎恩先生?那简直和爱丽斯剧中的事一样疯狂。”

  “那,”艾勒里说道,“也就是我问我自己的问题。坦白说我不知道。”接着他张开眼睛,“还有,有没有人看到帽匠的帽子?”

  欧文太太颤抖着说:“没有,那个——那个也不见了。”

  “你找过吗?”

  “是的,你要不要找一下——”

  “不用,不用,我相信你的话,欧文太太。喔,对了,你先生有没有敌人?”他安慰性地一笑,“那是个例行的问题,威露斯小姐。恐怕我不能提供什么令人惊骇的消息。”

  “敌人?我不确定,”欧文太太发着抖说,“理查是——强悍的而且——有时候相当无礼和傲慢,但我确定没有人会恨到要——要杀他。”她再次发抖,并把睡衣更拉紧了一点。

  “不要那样说,萝拉,”曼斯菲德太太尖锐地说,“我要说,你们这些人都像孩子一样!这或许有一个最简单的解答。”

  “非常有可能,”艾勒里以愉快的声音回答,“是因为这令人消沉的天气,我相信……啊!我相信雨已经停了。”大家木然地看着窗外。雨停了,天空也逐渐变明亮了,“当然,”艾勒里说,“有某些可能性。可以相信——我说可以相信,欧文太太——你先生是被……呃,绑架了。哎,哎,不要这么害怕。这只是个理论。他穿着戏服消失表示了极为突然——有可能是被迫离去。你没有发现纸条之类的?信箱里什么都没有?今早的邮件——”

  “绑架。”欧文太太虚弱地说。

  “绑架。”佳德纳太太吸口气,并咬着她的唇,但在她眼中有一抹光彩,好像外面天空里的光彩一样。

  “没有纸条,也没有信件,”曼斯菲德太太插口说道,“我个人认为这很荒谬。萝拉,这是你的家,不过我认为我有责任……你应该做一件事。要不就认真对待并正式打电话给警察报案,或是把这些全忘掉。我比较相信理查是烂醉了——他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亲爱的——然后不知道晃到哪里醉倒了。他或许正在田野某处睡着了,然后带了重感冒回来。”

  “非常好的建议,”艾勒里慢条斯理地说,“只除了正式报警这一项,曼斯菲德太太。我向你保证我具有——呃,相当于正式警察的身份。我们先不要报警,但我们得说如果事后有任何需要解释之处,由我负责。同时,我建议我们大家都设法忘掉这些不愉快并安心等待。如果欧文先生到晚上还没有回来,我们再开个会决定应该怎么办。同意吗?”

  “听起来很合理,”佳德纳绝望地说,“我可不可以——”他笑笑并耸耸肩,“——这很刺激——打电话到我办公室去,奎恩?”

  “老天,当然。”

  欧文太太突然尖叫,站起来并蹒跚地走向楼梯:“强纳森的生日宴会!我全忘了!还有那些受邀请的孩子们——我该怎么说?”

  “我建议,”艾勒里以哀伤的声音说道,“说强纳森少爷身体不舒服,欧文太太。这很残忍,但这是必须的。你可以打电话给每一个受邀的人,以声音表达你的遗憾。”接着艾勒里就站起身走进图书室去了。

  虽然有着明亮的天空和鲜明的太阳,这还是令人沮丧的一天。早上过去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曼斯菲德太太坚定地把她女儿弄去睡觉,从药箱中一个大瓶子里拿了一小片安眠药要她吞下去,然后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终于睡着为止。接着这位老夫人就打电话给所有的人,表达欧文全家对此变化的遗憾。强纳森可能会发烧——强纳森少爷后来由他外婆处得知此一剧变时,发出的痛苦啼哭声是如此惊天地泣鬼神,以致连艾勒里都从楼下图书室中探头出来,甚至感到痛苦在脊椎中上下移动。最后靠了曼斯菲德太太、米朗、女仆和厨子共同的努力才安抚了这名欧文家的希望。一张五元钞票终于化解了紧张的局势……埃米·威露斯整个早上花在阅读上,佳德纳夫妇则有气无力地玩着桥牌。

  午餐是个沉闷的时刻。没有人说多于一个音节的话,紧张的气氛愈来愈炽烈。

  一个下午大家都四处晃荡,像游魂一样。连女演员也开始露出紧张的迹象,她消耗了无数的香烟及鸡尾酒,并陷入忧郁的静谧中。没有只字片语,电话也只响过一次,而那是当地糖果商打来的,抗议冰淇淋订单突然被取消。艾勒里几乎整个下午都在图书室和书房中进行神秘的活动。他在找什么是个秘密。五点钟时他从书房出来,脸色阴暗。他的眉毛之间有一道深深的沟。他走出去到阳台上,靠在一根支柱上,陷入思考之中。碎石地是干的,太阳很快就烤干了雨水。等他回到屋子里时已经是薄暮时分,而随着乡间夜幕迅速降临,天色愈来愈黑。

  没有人闲荡,整幢房子都很安静,悲惨的住户都已撤回各自房间了。艾勒里找了一张椅子,他把脸埋在双手里,思索了很久,一动也不动。

  终于他的脸上有了一些变化,然后他站起来走到楼梯下方倾听着。没有声音。他蹑手蹑脚地走回来,找到了电话,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他低声热烈地与在纽约的某人交谈。等他说完之后,他上楼回到他房间。

  一个小时之后,当其他人都聚集在楼下吃晚餐时,他从后面的楼梯溜出房子,即便在厨房里的厨子也没有发现。他在漆黑的庭园里逗留了一些时间。

  这是怎么发生的艾勒里并不知道。晚餐后他马上就感觉到它的作用了,事后回忆,他记得其他人也是如此,在几乎相同的时间感到昏昏欲睡。晚餐用的时间很长,菜也冷了,欧文的消失显然对厨房的作业也有影响,所以一直到八点多才由长腿女仆送上咖啡——艾勒里事后确定是咖啡出了问题。不到半小时就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大家都坐在起居室中,漫无目的地闲聊。欧文太太苍白又安静,大口地喝下咖啡,事实上她还要了第二杯。只有曼斯菲德太太是好战的,她一直认为应该报警,她对长岛当地的警察深具信心,特别是诺顿组长;她也毫不怀疑艾勒里并不胜任。佳德纳整个晚上都很不安,还有一点反抗之心,胡乱地在弹着钢琴。埃米·威露斯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逗趣而变得非常非常安静。佳德纳太太一直很紧张。强纳森则被打发上床去了……

  一种令人舒适的睡意像一张白雪做成的毯子柔和而且不知不觉地侵袭了他们的意识。房间里很温暖,艾勒里模糊地感觉到额头上有汗珠。他半睡半醒间仍感到迟钝的头脑发出了警告的讯号。然后,他惊慌地想要站起来,运用他的肌肉,但他却感到自己陷入无意识之中,他的身体重得像铅一样,遥远得好比拉斯维加斯。当房间在他眼前旋转,他模糊地看到了其他同伴的表情时,他最后一个有知觉的念头就是他们都被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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