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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没有。他没有瞧见我。”

  “他为着什么事被警士逮去,你可知道?”

  “这个我不知道。”

  我不再问下去,就遣散了仆人们,回头向杨少山说话。

  “现在你可以定心了。金宝既然被押到了警察局里去,珠子也一定在他的身上,当然不会再落空了。”

  “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事被捕。假使因着他在路上小便等级政违章,那末罚款就能了事,此刻他也许已经不在警局里了。”

  我摇摇头,说:“你别只从消极方面想。人是应当有积极希望的,不然我们就无事可为了。现在我们只要再费一刻钟工夫,一同到新闸路警局里去看一着,马上就有分晓。”

  杨少山在我的强制之下应允了。我们就扶着严福生,重新坐上汽车,开到新问路第四警署里去。

  时候已是七点钟相近。夏日更长,夕阳平已拖西,风开始活动,暮色瞑瞑地蒙罩着大地。马路上一组组的摩登男女们,穿著诱惑力强烈的服装,并肩挽臂地来往不绝。他们的夜生活将近开始了。这时候我很羡慕他们的自由自在。一种严重的责任牢固地拘束着我,心事重重,正芳不能自由。这一件一波三折——不,五折,七折甚至无数折——的案子,什么时候才得完全了结?此去如果仍旧落空,金宝已不在警署,我又怎么处?我一想到结局的问题,觉得牙痒痒地非常难熬。原因是事机的变化一层层像波浪般地推移不尽,理智和想象仿佛都失了效,我不敢再预测了。

  六 珠的下落

  我们到了警署,知道第四分署的署长叫史可立,恰巧因公出外,我就向一个当值的徐警佐说明情由,把严福生交给了他。我问警佐,可有一个叫曹金宝的被拘进来。警佐毫不犹豫地回说没有。少山又现出失望状来。

  我说:“他也许会改名。”我就将金宝的衣服状貌说了一遍。

  徐警佐忽点头道:“穿青布长衫的?黑脸的?唔,我看见有一个。他好像说叫李阿大。”

  我忙道:“就是这个人。他现在还在吗?”

  警佐点点头。

  这一点头使我呼出了一口长气。波折终于到了顶点,不再推展开去了!

  杨少山也目光灼灼地兴奋起来。徐警佐应允了我的请求,就派一个周番,领我们到后面拘留室去。我的心房还不住地乱跳。不会再弄错吧?

  “哎哟!金宝!你——你好!”

  杨少山的眼光已经刺进了拘留室的铁栅门,情不自禁地喊起来。周番自顾自退去。我仰起目光,随着杨少山的视线瞧过去,电灯光中果然有一个面色苍黑穿青布长衫的男子,靠栅门站着。他的年纪约近三十,脸上满现着惊恐。

  少山走前一步。“珠子呢?珠子在哪里?快拿出来!”

  金宝不答,自顾自瞧着。

  少山又说:“什么?你还不响?老实对你说,我们什么都已明白,严福生也捉进来了。”

  金宝的苍黑的脸上也掩不住因惊惧而泛出来白色,可是他到底咬紧牙关,不开口。

  我婉声说:“金宝,快说罢,说明了还可以减轻你的罪。我知道你干这件事是受了严福生的唆使。他存心不良,才引动你的盗心。是不是?”

  金宝眨着眼睛,咬着嘴唇,仍不开口。杨少山又不顾忌地斥骂。我阻止他,依旧用软功。

  我说:“金宝,别不识趣。我是好意开脱你,你不说,完全自害自。其实你干的事,我已经雪亮了。严福生叫你把那只借来的乌骨鸡,在今天早晨缚在后园中的小轩的壁角里——大概是藏在那只红木小茶几底下。他今天来的时候,带了另外一只乌骨鸡给你,叫你在事后把那只藏珠的鸡换出来,然后悄悄地送到清泉楼去。可是你换出之后,就把鸡杀掉,从鸡嚷中拿出了珠子。你恨福生许你的钱太少,想独吞主;所以另外又买了一只鸡,送到我们寓里,防严福生追究。这样一来,珠子就安然到了你的手中,严福生却反而落了空。现在事情都已明白,那珠子你自然再不能够藏匿吞没,还是快快拿出来,减轻些你自己的罪吧。

  金宝一眼不眨地瞧着我,嘴唇几乎给咬破了,神色也越发惨白。他分明已经知道我是当侦探的,抵赖是徒然了。停了片刻,他才向他的主人勉强开口。

  “老爷,我真该死!我所做的事既然都穿破了,我也不想再瞒你。可是我此刻实在没有珠子!”

  “什么?没有珠子?你还想赖?”

  “老爷,我不敢赖。这位先生说得不错,珠子确曾到过我的手,不过现在已经不在我的身上。”

  “什么?”

  “给——给一个人抢去了!”

  “胡说!你还骗人?”

  “真的!老爷你不相信,尽管搜。”

  那仆人的声音面色都不相像。波折还是在推展!杨少山失望的眼光又钉住在我的脸上。我在缺乏信念的情境下,姑且做一种无聊的动作。我和一个看守的警立磋商,请他在金宝身上搜检一下。搜检的结果果真没有珠子。少山又着急起来。

  他说:“包先生,事情的变化怎么这样多?现在怎么办?”

  我答道:“别着急。我再来问问。”我又用婉和的语调,问道:“金宝,你说珠子是给人抢去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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