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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一千英镑。”

  “要南斯拉夫币,还是要美元?”

  “美元。”

  香侬想,这也许是真的,也许只是贝克想在他身上多敲点竹杠。此事如果属实,不给贝克这笔钱,就等于逼他从自己的佣金中拿出钱来付给那个南斯拉夫人。那样的话,贝克本人势必所剩无几,说不定因此就会对这笔生意失去兴趣,根本不再去关心是否能及时交货。但目前贝克仍然有用,在亲眼目睹“托斯卡那号”拖着银色的浪花驶出普洛切港直奔西班牙之前,都离不开他。

  “好吧!”他同意道,“这人是谁?”

  “是一个名叫齐尔亚克的家伙。他正在那边忙着呢,照看着把武器运往普洛切,存进货栈。船进港后,由他负责把武器提出货栈,通过海关检查,装上船。”

  “我还以为那都是你的事情。”

  “是我的工作,可现在我不得不雇了个南斯拉夫人做帮手。实话对你说,猫儿,是他们要挟我这样做的。”

  “那么,钱由我当面付给他,给他旅行支票。”

  “我不赞成。”贝克说。

  “为什么?”

  “这些武器的买主,按理说应该是多哥政府,对吗?是黑人。结果却出了个白人,而且是白人付的钱。南斯拉夫人也许会从中嗅出点味儿来。倘若你愿意,我们可以一道去普洛切,或者由我一个人去。但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同行,就得假装成我的助手。此外,旅行支票非得要到银行才能兑成现款,在南斯拉夫这就意味着银行将记下兑换人的姓名和身分证号码。如果兑换人是南斯拉夫人,还要回答一连串的问题。所以,最好还是照齐尔亚克要求的那样,付给他现金。”

  “好吧,那我就在汉堡这儿兑换一些美元给他。不过,给你的那一份只能是支票。我绝不随身带着大量美元到处乱转,至少不是去南斯拉夫。他们对这种事情可敏感呢,保安当局将立刻对你严加防范,他们会怀疑你是在为间谍行动提供资金。所以,我打算带着旅行支票作为游客去。”

  “我同意。”贝克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香侬瞟了一眼腕上的日历表,明天就是六月一号了。

  “后天。”他答道,“我们乘飞机去杜布罗夫尼克,到那儿的海滨浴场晒上一个星期的日光浴,这样我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你也可以八号或九号再到那儿找我,但不得迟于那个时间。我想在十号租一部汽车前往普洛切。我打算让‘托斯卡那号’十号夜里或者十一号早晨驶进普洛切港。”

  “你自个儿先去吧,”贝克对他说,“我在汉堡还有些事,八号我去找你。”

  “可别失约,”香侬警告道,“到时候你要是不露面,我就回汉堡找你。果真那样,我是不会客气的。”

  “我一定去。我还想要你欠我的那一半钱呢!迄今为止,我已把自己的老本都掏出来贴在这笔交易上了。我和你一样,也巴不得事情能顺利办完。”

  香侬正需要他有这种认识。

  “我想,你大概不至于到时候拿不出钱来吧?”贝克手中玩弄着一匙砂糖问。

  香侬抽出一大迭钱,其中大多数是美元支票,轻轻地在贝克的鼻尖下抖了抖。贝克脸上泛起了笑容。

  他俩一同离开了饭桌。临走前他们在饭店给汉堡一家旅行社挂了个电话。这家旅行社专为德国人前往亚得里亚海滨休假办理团体旅游。他们从这家旅行社打听到了杜布罗夫尼克三家第一流旅馆的名称。香侬对贝克说,届时他将化名基思·布朗住在其中一家旅馆。

  ***

  约翰·施林克尔和贝克一样,对按期交货信心十足,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后者也在和香侬做生意。毫无疑问,这两个军火商彼此都认识,甚至可能还非常熟悉。但是,要想让他俩凑在一起做买卖,简直是难上加难。

  “装船是在瓦伦西亚港,虽说这尚未最后确定,而且毕竟最后的决定权是在西班牙政府手中。”施林克尔告诉香侬,“马德里方面对我说,装船必须在六月十六号到二十号之间。”

  “那就放在二十号吧!”香侬答道,“一定要允许‘托斯卡那号’事先停泊在那儿,或者十九号夜间进港,次日清晨装船。”

  “可以,我把你的要求转达给我的西班牙合伙人;因为向来都是由他负责处理运输和装船事宜的。他在瓦伦西亚港雇一位首屈一指的海运代理商,此人与当地所有的海关官员关系都很好,绝不会出什么问题。”

  “再有问题就不象话了。”香侬悻悻地说,“装船日期已被你拖了下来,现在推迟到二十号装船,尽管在海上航行的时间是够了,但并没有给我留下余地。”

  这不是真话,不过香侬估计施林克尔对此不会生疑。

  “我还打算亲眼看看装船。”香侬继续说道。

  施林克尔不以为然地说:“当然,你可以在远处看看,这我拦不住你。但既然说货是一个阿拉伯国家买的,你总不能宣称你就是这批货的买主吧?”

  “我还准备在瓦伦西亚上船呢。”

  “那就更困难了。整个港区都用铁栅栏围了起来,非经官方批准,无法入内。你要是想上船,就必须通过护照检查处。此外,由于这条船装的是军火,在跳板旁边还有一名民防军的士兵站岗守卫。”

  “假设船长需要一名船员,他能否从当地招募?”

  施林克尔考虑了一会儿,说:“大概可以。你与这条船所属的轮船公司有关系吗?”

  “有,但没有书面证明。”香侬答道。

  “如果船一进港,船长就通知代理人说,他们在上一个港口停泊时,有一个水手接到家中电话,乘飞机赶回去参加母亲的葬礼,准备在瓦伦西亚港重新上船。我估计这样一说,西班牙当局就不会有异议了。但是你得弄一个商船海员证来证明你的海员身分,海员证上的名字还必须和你的大名一致,布朗先生。”

  香侬沉思了几分钟,然后开口说:“行,我就照这样安排。”

  施林克尔翻阅着他的记事本道:“巧得很,我十九号和二十号碰巧也在马德里,是去处理别的生意的。我住蒙德纳罗旅馆,你要找我,可以去那家旅馆。如果准备二十号装船,那么,西班牙陆军可能于十九号夜间押运弹药出发,黎明时到港口。要是你真想上船,我认为,你一定得赶在运弹药的军车抵达码头之前。”

  “我大概十九号到马德里,”香侬说,“再去你那儿确认一下弹药车是否确实已按时出发。然后我迅速驾车抢在弹药车之先赶到瓦伦西亚港,作为探家归来的海员登上‘托斯卡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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