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弗·福塞斯 > 弗·福塞斯中短篇小说选 | 上页 下页
老兵(8)


  杰克·伯恩斯回到了多弗尔街。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卷宗。为使工作不致积压起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关于那个跛子的案件,他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第五天,星期六

  神经外科医生保罗·威利斯先生按承诺于星期六上午九点钟来到了病房。他的病人没有任何变化,这使他担忧了。再次扫描拍片之后,这位外科医师审视着检查结果。

  持续昏迷肯定不能归因于新的出血了。经他结扎的血管没有泄漏。血液没在压迫大脑。大脑已经很快地充分扩张至其通常的体积了。其它部位也没有新的泄漏以致形成压力。

  然而,颅内的压力仍然偏高,血压也同样。他开始担心神经外科医生的那种噩梦。假如那些踢伤引起了灾难性的和扩散性的轴突损伤,那么这种损伤是看不出来的,即使扫描拍片也觉察不出。但如果大脑茎干或大脑皮层遭到了超越自愈能力的损伤,那人将会成为一个植物人,直至生命维持系统关闭,或者干脆死亡。他决定过了周末之后做大脑茎干测试。现在,他的妻子等在楼下的汽车里,热切地指望着去牛津与他们在希腊时遇到过的那些人举行午餐聚会。他再次俯视了一眼他的病人,然后就离开了。

  ***

  那些土著从靠近古旧的石头城堡的死亡地带出现了,人数很多。以前,在与B中队一起参加这场悲惨和神秘的战争时,他见到过他们,但当时他们在远处,是以单个或两个一组出现的。这次是大规模的全线进攻,而且这些狂热的狗杂种正漫山遍野地蜂拥而来。

  他和他的同伴只有十个人;加上由来自北方的土著士兵。当地的宪兵和一些征集起来的未经训练的兵力所混合组成的大约五十个人。他自己的人员中有二名军官、二名中士、一名一等兵和五名骑兵。他估算出土著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二百,而且正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

  他平卧在屋顶上,用他的步枪准星瞄准并射倒了三个土著,在他们还不明白子弹从哪里飞过来之前。这并不奇怪,因为迫击炮弹的爆裂声和轻武器的射击声一直没有间断。

  一个小时之前,当叛军冲向杰贝尔阿里的那座哨所时,要不是那声枪响,他们早就完蛋了。枪声的警告使他们获得了宝贵的几分钟时间,赶在袭击者涌向铁丝网的第一轮进攻之前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但是寡不敌众的形势正在把他们逼入绝境。

  在下面,他能够看见一名土著士兵的尸体脸朝下俯卧在通向大街的那条泥路上。一等兵拉巴拉巴是一位勇敢无畏的斐济人,他的半边下颚已被子弹撕裂了。麦克上尉还在试图穿越四百码距离去救他,一边用那门老式的二十五磅野战炮在开阔地上向近距离蜂拥过来的土著群开火。

  两个用毛巾裹头的人从他右边的古堡后露面了,于是他把他们击倒了。又有三个人越过低矮的山脊,在他的左边出现了。他们试图撂倒正在开阔地上左右躲闪运动着前进的麦克上尉。他把弹匣里剩余的子弹全向他们扫射过去,击毙了一个并吓退了另两个。

  他翻过身去换弹匣,这时一枚火箭从他头上呼啸着掠过。如果再低十英吋,那么他将会被炸成肉泥。在他躺卧的橡树下,他能够听见他自己的军官正用无线电在与基地联络,要求派“空中英雄”轰炸机来驱散这批土著。换上新的弹匣之后,他举枪瞄准另两个土著,在他们能够偷袭麦克上尉之前把他们全都枪杀了。上尉趁此机会与卫生兵扎宾一起消失在一个弹坑里,努力去搭救那两个斐济人。

  当时他不可能知道,但后来会知道,那位无畏的拉巴拉巴刚刚被第二颗子弹击中了,这一次穿过前额死去了;他也不会知道,托宾在替骑兵泰伊包扎起来后已经受了致命伤,而泰伊在中了三颗子弹后还能幸存下来。幸运的是,他看见了那个在操纵那间差点儿炸死他的火箭炮的恐怖分子。那人在钢丝网被撕裂处附近的两座沙丘之间。他把一颗七·二毫米子弹准确地射入了那人的喉咙。火箭炮沉默了,但土著在使用的那些迫击炮和七十五毫米无后座力炮的沉闷的爆炸声仍在继续着。

  最后,“空中英雄”轰炸机终于来了,从海边飞过来穿破云层到了一百英呎低空。炸弹的倾泻和疯狂的扫射最终摧毁了土著的斗志。进攻停止了,然后溃散了。他们开始撤退,带上伤员和大多数尸体。以后,他将会获悉,原来他和他的同伴是在与对方的三百至四百人作战,并把他们中的一百人送上了天堂。

  当枪炮声静寂下来时,他卧在屋顶上开始轻松地大笑起来,他不知道梅阿姨现在会对他有什么样的想法。

  在伦敦皇家医院的危重病房里,那个跛脚男子的思绪仍处在非常遥远的地方

  第六天,星期天

  杰克·伯恩斯平常极少享乐,其中之一是星期天上午睡懒觉。那天,他没能睡成懒觉。电话在七点十五分响了起来,是多弗尔街的值班警官打来的。

  “一个大清早牵着狗去遛步的男人刚刚来到这里。”警官说。

  伯恩斯睡眼惺忪,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他恨不得扼死那位警官。

  “他拿着一个钱包,”那警官继续报告,“说是他的狗在废弃地上发现的,离住宅区大约半英哩。”

  伯恩斯迅速清醒过来了,“是廉价的、黑色的塑料钱包吗?”

  “你见过了吗?”

  “把他留住。别让他走。我二十分钟之内赶到。”

  那个遛狗的人是退休人员,叫罗伯特·惠特克先生,穿戴整洁,直挺挺地坐在一间会客室里,手里捧着一杯茶。

  惠特克先生作了一份陈述,签上字后就离开了。伯恩斯打电话给刑事搜查小组,请那位脾气粗暴的组长对那块半英亩的废弃地进行彻底搜查。他要求在日落时看到一份搜查报告。已有四天没下雨了,但天空阴沉灰暗;他不希望钱包里的任何物品受到雨水的浸泡。

  最后,他仔细检查了那个钱包。他能够看到由犬牙造成的几道浅显的凹痕和一溜唾沫的痕迹。但里面有什么东西呢?他用镊子把它夹起后,放进了一只塑料袋里,并打电话给指纹技术专家。是的,我知道今天是星期天,他一再说明,但这是一件急事。

  这一天,刑事搜查员们在那块废弃地上和曼德拉路边装满了八袋垃圾和枯草。对这些物品的检验延续到了夜晚。

  但是这些东西没有一件来自于那个钱包。如同惠特克先生所陈述过的和伯恩斯所确认的那样;钱包内空空如也。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