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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3)


  “我认为我这里有一个颅内积血的伤员,保罗。格氏等级现在是五,而且还在下降。”

  “拍完片子后立即送到我这里来吧。”神经外科医生说。

  当初被打倒在地时,那人曾经穿着袜子、鞋子、内裤、开领衬衫、系有一条皮带的长裤、夹克和一件轻便雨衣。腰部以下的裤子鞋袜不成问题,已经轻易地脱下了。为防止颈部和头部的跳动,轻便雨衣、夹克和衬衫被剪去了。然后,所有这些衣物连同口袋内的物品,都被装进了塑料袋,交给了在外面等待着的那位警官。不久,当接替警员抵达后,他带上他的“战利品”返回多弗尔街警署,呈交给杰克·伯恩斯。

  CT扫描证实了卡尔·贝特曼最为担心的事情。那人正在遭受脑出血。血液正在压迫着大脑,这种压力很快就会发展成致命的而且是不可逆转的。

  晚上八点十五分,这位伤员被送进了脑外科手术室。主治医师威利斯先生手头上拿着几张CT片子,上面清楚地显示着颅内受压迫的部位。现在他知道从一个点进去就可抵达出血处。他在伤员的脑壳上钻了三个小孔,用锯子锯成了一个正三角形。这是标准的脑外科手术方法。

  在这块三角形的颅骨被移开之后,造成压迫的积血被抽去了,漏入颅脑的动脉血管裂口被结扎起来了。血块去除后,压力消除了,大脑又能充分地扩张至其自然的范围内了。

  三角形骨片放回去了,头皮缝合起来了。厚厚实实的绷带扎上了,直至以后两者自然地结合痊愈。尽管伤势较重,但威利斯先生满怀希望地认为手术是及时的。

  人体是很奇怪的。它可以因小小的蜜蜂的叮蜇而死去,也可以由大面积受伤而存活。当出血清除,大脑恢复完全扩张后,伤病员可在几天之内恢复知觉和神智。在初始的二十四小时内,由于麻醉仍未消退,没人能知道医疗的效果。到第二天,如果没有恢复,就会有所担心了。威利斯先生用消毒药水擦洗了手和手臂之后,换回衣服,返回了在伦敦郊外圣约翰林地的家中去了。

  “见鬼。”杰克·伯恩斯说,他的眼睛盯视着那些衣物和个人物品。后者包括抽了半包的香烟、半盒火柴、几枚硬币、一块肮脏兮兮的手帕和一把拴着红线的钥匙,显然是在某地的住房门钥匙。这些物品是从裤袋里取出来的。夹克衫里则一无所有。不管那人还曾随身携带过其它什么东西,肯定是放在了钱包里。

  “这是一个整洁的人,”斯金纳说,他一直在查验衣物,“皮鞋是廉价的,而且修补过了,但擦亮过了。裤子也是廉价的,已经穿旧了,但熨烫过了。衬衫、领口和袖口的织物已经起毛了,但同样也熨烫过了。这是一个贫穷的人,但尽力保持着仪表的整洁。”

  “嗯,我希望他在裤子的后袋里放着一张信用卡或者一封写给他本人的书信。”伯恩斯说。他一边填写着无穷无尽的表格,一边这么鼓励着,“目前,我只得暂时称他为UAM。”

  美国人称这种人为“约翰·多伊”,但伦敦都市警察局把这种人称之为UAM,即身分不明的男子。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仍然使人感到炎热。当两位侦探把文件数据柜锁上后,他们认为在回家之前还有时间到外面去喝上一杯。

  在一英哩之外,那个整洁的人仰面躺在皇家医院重病病房内。他的呼吸浅显,但有规律;他的脉搏还是太高,由夜班护士每隔一段时间为他检测。

  杰克·伯恩斯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别担心,伙计,我们很快就能查明。”卢克·斯金纳说。但是他错了

  第二天,星期三

  对刑侦队长杰克·伯恩斯来说,这是一个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这一天有两项收获、两项失望和一大堆尚未得到答案的问题。这在刑事调查取证过程中也是正常的、公平的。刑警们极少遇到非常顺利的案子。

  他的第一次成功是由巴特尔先生提供的。这位杂货店老板在十一点整来到了警署的接待室,与往常一样他渴望提供帮助。

  “我想让你看一些照片。”当他们在一个电视屏幕前坐下来之后,伯恩斯说。在他的年轻时代,刑事档案照片是夹在相册的塑料薄膜里的。伯恩斯仍喜欢这种老式的方法,因为证人可以前后翻动,最后做出选择。但这种过程现在已经电子化了,歹徒的脸面闪现在荧光幕上了。

  首先闪现的是一百张照片,是被警方认定在伦敦东北地区的一些臭名昭著的人物。倒不是说仅限于这一百个,实际是还要多,但伯恩斯从多弗尔警署所熟悉的那些先开始。维吉·巴特尔先生是刑警们所梦寐以求的助手。

  当第八张脸面在屏幕上闪现时,他说:“那一个。”

  他们正在凝视的是一张残忍的脸庞,还含有相当的愚蠢和同等的邪恶。身材粗壮,剃着光头,戴着耳环。

  “你能肯定吗?以前从没见过他?比如说,以前从没到过你的店里?”

  “不,不是这一个。但他是鼻梁上挨了一拳的那个人。”

  字幕说明那人叫马克·普赖斯,而且还有他的身分证号码。当第二十七张脸面闪现时,巴特尔先生做出了第二次指认。那人长着一张长长的灰黄色的脸面,一头直发垂在两侧的耳后,名叫哈里·科尼什。巴特尔对这两张脸面的指认都是毫不迟疑的,对于其它每一张脸面,他的停顿审视时间都不超过一至二秒钟。伯恩斯关上了放映机。刑事记录办公室会有那两个人的全套档案。

  “当我追踪和抓住这两个人时,我要请你来参加列队辨认。”伯恩斯说。小店店主点点头。他很愿意。当他离开之后,卢克·斯金纳评论说:“哇,伙计,这样的人真是难得啊。”

  在等待刑事记录办的计算机查阅普赖斯和科尼什的全套档案数据期间,杰克·伯恩斯把头探进了刑警科外勤班的办公室。他要找的那个人俯身在一张写字台上填写着表格。

  “查利,能与你谈一谈吗?”

  查利·库尔特仍然是一名刑警,但他比伯恩斯年长,而且他在多弗尔警署已经干了十五年。对于当地的歹徒,他全都知道。

  “那两个吗?”他哼哼着说道,“十足的畜生,杰克。不是本地人,大约是三年前移居过来的。大多是些小打小闹、窃取提包、行凶抢劫、小偷小摸、打架斗殴、足球流氓等人物。加上一些人身伤害的。以前都蹲过牢狱。怎么了?”

  “这次是严重的人身伤害,”伯恩斯说,“昨天把一个小老头踢成了昏迷。有他们的地址吗?”

  “手头上没有,”库尔特说,“最后听说的是他们合住在公路外边某处的一座抢占来的空房里。”

  “不是在园林苑里吗?”

  “我认为不是。那里通常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一定是偶尔经过的。”

  “他们是否操纵着一帮人?”

  “没有。他们是搞单干的。他们只是互助式的。”

  “是同性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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