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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2)


  司机点点头,闯红灯穿过一个十字路口,致使其它轿车和卡车纷纷剎车停下,然后转向白教堂疾驶而去。位于白教堂路上的伦敦皇家医院,有一个设施先进的神经外科。离救护车位置较近的那所医院没有神经外科,但如果需要神经外科治疗,多开几分钟路程是必要的。

  现在司机正在同他的控制中心通话,报出他在托顿汉南部的确切位置,预计抵达伦敦皇家医院的时间,要求应急事故外伤抢救小组做好准备。

  救护车后部的那个救护技术员是对的。头部重伤的一个可能迹象,尤其是在遭受一次袭击之后,是脸部和头部的整个软组织迅速膨胀肿大。这个伤员的脸面在人行道上时就已经开始发肿;当救护车驶入伦敦皇家医院的急诊室停车道时,那人的脸部已经肿得像一只足球。救护车后门被急速打开,担架放下来,传到了抢救小组的手中。抢救小组有三位医生,在医学顾问卡尔·贝特曼先生的指挥下工作;他们由一位麻醉师和两位助理医师组成;另外还有三位护士。

  他们围住担架,把伤员(仍躺在那块平板上)抬到他们自己的担架车上推走了。

  “那块平板要还给我。”救护技术员喊道,但没人听见。他必须在第二天来把木板取回。那位警察跳下车来。

  “我应该去哪里?”他问。

  “去那里,”救护技术员说,“但别进入抢救室。”

  警官顺从地点点头,通过旋转门进去了,心里仍希望能从伤员口里获得一份陈述。但他听到的唯一话语来自于一位资深的护理人员。

  “坐在这里,”她说,“别进去。”

  半个小时之内,天堂路已是人声鼎沸。侦查工作由来自多弗尔警署的一位着装警官负责。袭击发生地点的街道两头已经被条纹带隔离起来了。十几名警官被派到了那里,集中查访沿街的商店及其上面的六层公寓。犯罪发生地对面的公寓楼尤其受到了重点查问,因为如果从那里朝下看,也许能看到犯罪的全过程。但是这工作收效甚微。老百姓的反应从真诚的抱歉到断然否认和勃然大怒。挨家挨户的敲门查询在继续着。

  那位着装警官很快已经打电话给与他同级别的一位刑警,因为这显然是由刑警负责的案件。在多弗尔警署,刑侦队长杰克·伯恩斯正在食堂里悠闲地饮茶喝酒。他被召到了刑警科长阿兰·帕菲特面前,并被告知去接管天堂路的抢劫伤人案。他申明他正在处理一系列窃车案和一件交通肇事逃逸案,而且第二天上午要去法院。但他的反对没有成功。人手紧张,他被这样告知。八月,该死的度假月份,他忿恨地离开了。他与同事卢克·斯金纳刑警差不多与警察刑事搜查小组同时抵达了现场。警察刑事搜查小组从事着一份极不愉快的工作。他们身穿厚厚的连裤工作服,戴着防护手套,他们的任务是在犯罪现场寻找线索。线索通常不是马上就能找到,所以工作程序是搜集、装袋,以后再去分拣找出。这工作也是又脏又累,得手脚并用爬在一些肮脏的场所里进行。

  “一个钱包被偷走了,杰克,”已经与巴特尔先生谈过话的那位着装警官说,“而且其中一名袭击者的鼻子被打破了。当他逃跑时,他正撩起他的T恤衫下襬去捂住脸面。也许把血洒落到地上了。”

  伯恩斯点点头。当刑事搜查员们手脚并用地在散发着气味的路面上寻找物证、着装警察们在试图查访其它目击者时,杰克·伯恩斯走进了维吉·巴特尔先生的商店。

  “我是刑侦队长伯恩斯,”他自我介绍,并出示了他的证件,“这是斯金纳刑警。我想,你就是拨打999报警电话的人?”

  巴特尔先生使杰克·伯恩斯感到了惊奇。伯恩斯是德文郡人,加入伦敦都市警察局已经三年了,一直在多弗尔警署。在他的家乡德文郡,人们愿意尽力随时随地帮助警察,但伦敦东北地区完全不同。巴特尔先生使他想起了德文郡。巴特尔真心想提供帮助。他的陈述详细、清楚、准确。在斯金纳所作的冗长的笔录中,他确切地解释了他所看到的一切,清楚地描述了袭击者的衣着。杰克·伯恩斯向他表示了真诚的感谢。如果在安迪布和埃德蒙顿地区所发生的所有案子都有像维吉·巴特尔那样的证人就好了。当巴特尔在斯金纳的手写笔录上签名时,黄昏正在降临园林苑住宅小区。

  “如果你愿意,先生,我想让你到警署来看看一些照片,”伯恩斯最后这么说,“你也许能发现这两个人。如果我们能够确切地知道我们应该寻找谁,就能节省许多的时间。”

  巴特尔先生表示抱歉。

  “今天晚上不行,请你们谅解。现在店里就我一个人。我在晚上十点钟关门。但明天我的弟弟可以回来了。他去度假了,你们明白吗?八月份是度假的季节。明天上午我可以出来。”

  伯恩斯思考了一下。明天上午十点半去法院。这事他只能留给斯金纳了。

  “上午十一点钟怎么样?你认识多弗尔街警署吗?到了前台找我就行了。”

  “这种事情不是经常能遇到的。”当他们穿过街道走向他们的汽车时,斯金纳说道。

  “我喜欢这个人,”伯恩斯说,“当我们抓住那两个狗杂种时,我认为我们也许会有一个结果。”

  在驱车返回多弗尔街的路上,刑侦队长伯恩斯通过无线电话了解到那个伤员被送到了何处,以及由哪位警官在观察着他。五分钟之后,他们联系上了。

  “我要求得到他的所有物品——衣物和财物,都要装袋送到警署,”他告诉那位年轻的警官,“还有身分证。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的身分。你得到所有这一切之后,打电话过来,然后我们派人来接替你。”

  伦敦皇家医院的医务顾问卡尔·贝特曼先生并不关心躺在担架车上的那个人的名字和地址,也不关心是谁把他打成了这个样子。他关心的是如何让他活下来。担架车已从停车道直接进入了急救室,抢救小组立即开始了工作。贝特曼先生知道那人是多处受伤,但规则很清楚:首先要对付致命的,然后再治疗其它。于是,他按照ABCD程序开始了抢救。

  A是气管(AIRWAY)。这方面,那位救护技术员做得很好。气管是畅通的,尽管稍微有一些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颈部已经固定了。

  B是呼吸(BREATHING)。这位医务顾问撕开伤员的外衣和衬衫,然后用听诊器检查胸部和背部。

  他检测到有两根肋骨已发生骨折,但如同左手指关节粉碎性骨折和口腔内被打落的牙齿一样,都不会危及生命,因此可以等待。尽管肋骨骨折,但伤员仍有规律地呼吸着。施行外科矫正大手术没有多大的意义,如果伤员停止呼吸的话。倒是脉搏使他担忧。脉搏已经超过正常的八十次,上升到了一百多次。太快了:这是内伤的一种可能迹象。

  C是循环(CIRCULATION)。在不到一分钟时间内,贝特曼先生备妥了两条静脉导液管。一条导管抽取了二十毫升血液,立即送交化验。接着,在其它检验的进行过程中,一升结晶液流入了两条手臂中。

  D是伤残(DISABIIJY)。这方面情况不好。脸部和头部已经不像是人体的一个组成部分了,而格氏等级现在已是六比十五,且还在危险地下降。大脑受了重伤。卡尔·贝特曼不止一次地感谢那位不知名的救护技术员多花了几分钟时间把伤员送到了设有神经外科的伦敦皇家医院。

  贝特曼先生打电话给扫描室,告诉那里的工作人员他要在五分钟之内把他的伤员送过去。然后,这位医务顾问又打电话给他的同事——资深神经外科医师保罗·威利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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