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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夫人,也许情况并不是这样,”欧文说,“我请求在此发言的目的,不是讨论伊戈尔·科马罗夫当选后可能采取什么路线,我的目的是藉此机会向委员会提供一些科马罗夫拟定方针的确凿证据,及其它将要采取的行动的本质问题。我从英国带来了两份报告,我已经用这里会议办公室的复印机为到会的每个人复印了一套,一共三十九套。”

  “我刚才还在想,为什么要调入这么多复印纸?”他们的东道主笑着说。

  “索尔,很抱歉磨损了你的复印机器。无论如何,我不愿意将每份文件在英国复印,并带着它们跨越大西洋。我并不想请求大家现在就开始阅读这份文件,我请大家每人拿一套回去私下阅读。请大家首先阅读标有“验证”字样的那份报告,然后再读那份黑色的宣言。

  “最后,我还要告诉大家,由于与你们今晚要读的文件有牵连,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这两份都是绝密文件。因此,我必须请大家注意,看完后务必将它们全部退还给我,以便能在我离开此地之前,将它们全部销毁。”

  所有的疑虑都消失了,林肯委员会的会员们拿着各自的文件复印件回自己屋去了。食堂的师傅们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没有一个人去食堂吃晚饭。会员们都请求将晚饭送到各自的房间里去,在屋里就餐。

  ***

  一九九〇年八月,兰利

  从苏联集团的CIA工作站传来的消息很不好,而且越来越糟。到七月份,情况已经明朗了,那位猎手——猎户星座,肯定出事了。

  上一个星期,他未能露面,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轻触情报传递”工作,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

  所谓“轻触情报传递”是一种简单的情报交接行为,通常不危及任何人。在某个预先约定好的时间,传递情报的双方中的某个人沿街道散步。也许有人跟踪他,也许无人跟踪。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他突然离开人行道,拐进某个咖啡厅或饭店里。在任何一个拥挤的地方都行。就在他刚要进入时,另一个人已经结了账,起身正朝门口走去。这两个人不进行任何眼神接触,他们相互擦身而过。一只手把一个没有火柴盒大的东西,悄悄地塞进另一个人的侧身口袋里。然后,这两个人都继续走自己的路,一个人进门,另一个人出门。即使身后有“尾巴”,进门时他也看不见什么。

  除此之外,索洛明上校已经两次未按照粉笔标记的明确要求,领取秘密投递点的信件了。

  唯一的结论是,猎户星座已经自己突然消失或被迫突然消失了。而且,也没有使用生命救援标记程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很突然的,预先没有任何警告。心脏病、车祸或者被捕了?

  来自西柏林的消息说,东柏林的安全地址这个月没有收到飞马星座寄出的正常信件。在俄罗斯的宠物饲养杂志上也没有任何广告消息。

  由于布利诺夫教授离开阿尔扎马斯-十六到苏联境内旅游的可能性不断增加,蒙克建议他每个月给东柏林的安全地址发一封毫无任何危险信息的平安信。该信不需要书写任何秘密内容,只要签上尤里的名字即可。他可在隔离区外的任何一个信箱投递他的信件,即使该信件被截获,永远也不会追回到他那里去。

  被拆除的柏林围墙变成一堆碎砖烂瓦之后,再也不需要使用传统的投递信件的诡计了。作为一种新的手段,蒙克建议布利诺夫买了一对西班牙猎狗。在阿尔扎马斯-十六里面养狗不会存在任何审批问题,对于这位搞学术的鳏夫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养狗为幌子更好的呢?每个月,他都会有正当的理由在莫斯科宠物饲养周刊上发表一条小广告,说明有小狗要出售、要丢弃,或者有新生狗娃期待着哺乳,母狗期待着配偶,等等事情。但是,通常在每月周刊上登的广告却突然没有了。

  现在,蒙克已经精疲力竭了。他总是向最高层的领导抱怨说出事了,然而,又总是被告知再等一等,不要惊慌。而他再也无心等下去了。他开始写他的备忘录,其大意是,他认为兰利的内部有很大的漏洞。

  有两个人可能会认真对待他提出的问题,即凯里·乔丹和格斯·哈萨韦。但是,他们两人已经退休了。新当政的领导中,大多数是一九八五年冬季以后从外面新调来的,他们很生疏。然而,在该组织的另一个机构里,自一九八六年春天就已经正式开始不慌不忙地搜索长期潜伏的双重间谍了。

  ***

  早饭后在全体会员中展开了讨论,“我真是难以相信!”前美国首席检察官说。

  “我的问题是,我发现很难不相信它,”国务大臣詹姆士·贝克对答道,“我们双方政府都知道此事……奈杰尔?”

  “是的。”

  “他们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吗?”

  其余三十九名委员会成员围坐在会议桌四周,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前间谍头目身上,似乎在寻找一些表示保证的话:它只是一场噩梦,一种虚假的东西,不久就会以某种方式消失的。

  欧文说:“按照常规的做法,官方对此无能为力。因为,黑色宣言的一半内容,有可能代表了许多俄罗斯人民的心声。西方根本不该拥有它。科马罗夫将公开指责它是伪造的。其效果将会更加增强他的势力。”

  接下来是一阵令人沮丧的寂静。

  “我能发表些看法吗?”索尔·内桑森说,“不是作为你们的东道主,而是作为一名普通成员……

  “八年前我有个儿子。他在海湾战争中死了。”

  许多人忧郁地点点头。在座的会员中,有十二位曾经在海湾战争的多国联合部队中担任过重要职务。在桌子离他较远的那一端,科林·鲍威尔将军两眼盯住了这位金融家,他想起当时在一次战斗即将结束时,由于父亲显赫的地位,他亲自收到了一名美国空军中尉不幸阵亡的消息。

  内桑森说:“假如说,这一损失有什么值得安慰的东西,那就是,我们知道他是在为反对真正意义上的魔鬼而战死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搜索着恰当的词语:“像我这个年龄的人,足以认识到魔鬼的含义。我认为魔鬼有时可以潜入人身。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我还小,不能参加战斗。二战结束时我才八岁。我知道在座的会员中有一些是参加过那场战争的。当然,后来我知道了。我认为阿道夫·希特勒是个魔鬼,他做的事也就是魔鬼干的事。”

  会场非常安静。政治家、政客、工业家、银行家、金融家、外交家和行政官们都习惯于强调生活的实用性。他们意识到他们正在聆听的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索尔·内桑森探身过去,轻轻地敲击着那份黑色档案,“这份文件是魔鬼,写这份文件的人也是魔鬼。我真不明白,我们怎能置之不理,难道让它再一次发生!”

  会议室里仍然保持着寂静。人人都意识到他说的“它”,是指的是第二次大屠杀,不仅仅是针对俄罗斯的犹太人,还有许多其它的少数民族。唯一的英国前首相打破了寂静。

  “我同意。没有时间犹豫不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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