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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在十天时间内,它们将开始向东横渡大西洋,开往苏联北极地区的阿尔汉格尔和摩尔曼斯克,波罗的海尽头的列宁格勒和黑海地区敖德萨、辛菲罗波尔和诺沃罗西斯克的不冻港。悬挂其余十个国家国旗的船只也混杂在其中,进行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干货运输。在从温尼伯到查尔斯顿的一百个粮仓中,小麦、大麦、黑麦和玉米犹如金色的海浪一般被泵送到货舱之中;在一个月以内,这些粮食都注定要送到成百万饥肠辘辘的俄国人手里。

  ***

  三月二十六日,安德鲁·德雷克在布鲁塞尔郊区的公寓中,直起身子放下了他在厨房餐桌上所干的工作,声称他已准备就绪。

  炸药已经装进十个纤维板箱,冲锋枪已用毛巾裹好而塞进了帆布背包中。阿扎玛特·克里姆把塞在棉花团里的雷管放在一个从不离身的雪茄烟盒中。当天色变黑的时候,这些货物已像接力一般地搬到一辆铁篷运货车里;它是这一伙人使用的一辆旧车,牌号是在比利时注册的。他们于是动身前往布兰肯堡。

  濒临北海的一小片海滩静悄悄的;当他们在夜幕的掩护下把装备运到渔艇的底舱中时,港湾中几乎空无一人。那天是星期六,尽管有一个人牵着他的狗在沿着码头散步时注意到了他们在工作,但他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出海钓鱼的人合伙为一次周末钓鱼活动而准备一些货品是常事,尽管时令尚早了一点,而且天气仍然很冷。

  三月二十七日,星期天,米罗斯拉夫·卡明斯基与他们告别,驾着那辆运货车回到了布鲁塞尔。他的任务是把布鲁塞尔的那套公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并丢下那幢房子而驾着运房车奔赴荷兰围海新辟低地中一个预先约好的地点。他将把汽车留在那儿,把汽车的点火钥匙藏在一个商量好的地方,然后从荷兰湾乘轮渡返回哈里奇和伦敦。他已把路线背得滚瓜烂熟,并相信自己能够做好这个计划中他的一份差事。

  其余的七个人都离开了港口,沉着冷静地沿着海岸巡游,消失在代尔赫伦岛和北贝弗兰群岛之中,并跨越边界而进入了荷兰境内。在那儿,他们顶风把船停了下来等候着,他们的钓鱼竿可以看得见的。在下面船舱里,安德鲁·德雷克俯身坐在一架大功率的无线电收讯机上方,调谐到马斯河口控制中心站的波长,并收听那些出入欧罗港和鹿特丹的船只连续不断的呼叫声。

  ***

  “库希金上校即将在四月三日或四日晚上进入特格尔监狱去干这件事。”就在那同一个星期天上午,瓦西里·佩特罗夫在克里姆林宫里对马克西姆·鲁丁说道。“那儿有一个老资格的狱吏将会让他进去,把他带到关押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牢房里,在事情办完之后,让他从职工出入的门口走出监狱。”

  “那个狱吏是不是可靠呢?是我们自己人吗?”鲁丁问道。

  “不是,但他的家眷在东德。他已被说服按我们的吩咐办事。库希金报告说,对方将不会与警方连系,他被吓得够呛。”

  “那么,他已经知道他是在为谁工作了。那意味着,他知道得太多了。”

  “库希金也会把他灭口的,恰好在他走出门口的时候。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佩特罗夫说道。

  “八天,”鲁丁咕哝道,“他最好要把事情办妥。”

  “他会办妥的,”佩特罗夫说道,“他也有家眷。从明天起再过一个星期,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就将一命呜呼了,他们知道的秘密也就随他们一起消失了。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也将保持沉默。即使他们要说话,没有人会相信那一套。只不过是歇斯底里般的指控。没有人会相信他们。”

  ***

  三月二十九日早晨,旭日东升;在爱尔兰以西二十海里的洋面上,晨曦映照出了“弗雷亚”号油轮的庞大身影。油轮正朝着北偏东北方向穿过西经十一度的海域,所取的航道是要避开外赫布里底群岛。

  油轮上大功率的雷达扫描仪早在一小时以前已观测到了朦胧中的渔船队。值班的高级船员密切地注视着船队。离它最近的一艘渔船位于油轮的东侧,即朝陆地的一侧,且相距很远。

  太阳在多尼戈尔的山岩上闪着微光。对于站在驾驶台上的人们来说,那在东方的地平线是一条淡淡的光带,他们的有利条件是站在八十英尺的高处。阳光照亮了来自基利贝格兹的渔民的小渔船,渔船在西侧的水面上朝外海漂流,去捕捉鲭鱼、鲱鱼和牙鳕。太阳也照亮了“弗雷亚”号的庞大船体,它像一大块移动的陆地,从南面驶过了漂亮的渔船和船上缓缓上下摆动着的渔网。

  ***

  克里斯蒂·奥伯恩待在渔船狭小的操舵室中,他和他的兄弟拥有这艘“伯纳德特”号渔船。他眨了几下眼睛,放下他的一杯可可,从操舱室跨了三步走到栏杆处。他的船离那艘驶过的油轮最近。

  当他看到“弗雷亚”号时,渔民们从他身后使劲拉着系号角的短绳,一阵微弱的号角声打破了黎明时的沉寂。在“弗雷亚”号的驾驶台上,索尔·拉森向他的助手点点头。转瞬之间,“弗雷亚”发出公牛般的吼叫声作为对基利贝格兹船队的回答。

  克里斯蒂·奥伯恩俯身在栏杆上,观望着“弗雷亚”号挡住了地平线,听到了从海面下传来它那强有力的颤动声,并感到“伯纳德特”号开始在油轮后面扩散开来的尾流中左右摇晃。

  “圣母玛利亚,”他喃喃自语,“请看看它有多大!”

  ***

  在爱尔兰的东海岸,克里斯蒂·奥伯恩的同胞们在那天上午正在都柏林城堡中忙碌着,七百年来,那座城堡一直是英国权力的中心。马丁·多纳休在年幼时,就曾蹲在他父亲的肩头,从城堡外面看着最后一队英国士兵在签订和约之后迈着大步永远撤离了那座城堡。六十三年之后,他是一位即将从政府机构中退休的清洁工,正在圣帕特里克大厅的蓝色地毯上来回推着“胡佛”牌真空吸尘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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