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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夏天伦敦的天气特别炎热。办公室的窗户已经打开了,而且这两个人都已经脱下了西装。冈特现在穿着一件特恩布尔和阿塞尔标牌的时髦的淡蓝色衬衫;麦克里迪则身着一件维耶拉衬衫,但因为多次洗涤料子已经起毛,更有甚者,钮扣全都扣错了钮孔,造成了衣服半边低半边高的模样。冈特怀疑,到吃中饭时有些女秘书会发现这个错误,格格笑着帮他改正过来。世纪大厦的姑娘们好像老是喜欢为山姆·麦克里迪做一些事情。

  麦克里迪和女士们的关系使他感到迷惑,也使每一个人感到迷惑。他,丹尼斯·冈特,身高六英呎,比他的顶头上司高出二英吋,长得金发碧眼,相貌英俊,而且是个单身汉,见到女士时也不是一个羞怯的人。

  而他的科长是中等身高、中等身材,棕色头发正在稀疏,常常不拘小节,那身衣物看上去好像睡觉时是和衣而卧的。他知道麦克里迪已经丧妻多年,但一直没有再婚,宁愿孤身独居在肯辛顿的一套小公寓里。

  冈特沉思,得有一个人去打扫他的那套公寓、整理房间和洗衣洗被。也许需要一名勤杂女工吧。但没人提出来过,也没人被告知过。

  “你一定会从中选一份工作的。”冈特说,“这样能使他们的论点站不住脚了。”

  “丹尼斯,”麦克里迪轻柔地回答,“我不是一个教师,我不是一个会计师,我也不是文档保管员。我要让这些坏蛋给我开一次意见听取会。”

  “那倒有可能使事情发生逆转。”冈特表示同意,“上头也并不需要非坚持这样不可。”

  世纪大厦内部的这次意见听取会,与往常一样也是在一个星期一的上午召开的,地点是在局长办公室下面一层的那间会议室。

  坐在主持人椅子上的是蒂莫西·爱德华兹副局长,与往常一样穿着整洁无瑕的布莱茨西服,系着一条学院派领带。在他两旁就座的是国内行动处处长和西半球处处长。会议室的一边坐着人事处处长,旁边坐着的是文档科的一名小伙子,他的面前放着一大堆活页夹。

  山姆·麦克里迪最后一个进入,并坐到了桌子的对面。五十一岁的他仍然精瘦健康。不然的话他是一个一点也不惹眼的人。那就是在过去的年月里使他成了一个优良的人才,一个优秀的人才。再加上他头脑里的才智。

  与会者都知道那些规定。现在三份“毫无吸引力的工作”已被回绝了,那么他们就有权让他提前退休。但他也有权参加意见听取会,为自己争取一种变动。

  他带来丹尼斯·冈特,来代表他说话。丹尼斯比他年轻十岁,是他在五年前把他提到了副科长的职位上。他认为,丹尼斯的灿烂的笑容和公学派的领带能比他更好地对付他们。

  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互相认识,说话时互称名字,即使文档科的那个办事员也一样。这是世纪大厦的一种传统,也许因为这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所以大家相互间都是直接叫名字,除了局长以外,在当面他被称呼为“爵士”或“局长”,而在背后被叫做“头头”或其它。会议室的门关上了,爱德华兹咳嗽了几声以让大家安静下来。

  “好吧,现在我们在这里研究山姆·麦克里迪要求改变总部命令的申请,但这不等于伸冤。大家同意吗?”

  每个人都表示了同意。这意味着山姆·麦克里迪没有冤情可诉,也就是说那些规定已经得到了遵守。

  “丹尼斯,我相信你将为山姆说话。”

  “是的,蒂莫西。”

  秘密情报局现在的这种形式是由海军上将曼斯菲尔德·卡明爵士创立的,其内部的许多传统仍含有一丝淡淡的海军作风。其中之一是意见听取会上的对象可带来一名情报官同事为他说话。

  人事处处长的说明简单扼要,“当局已经决定希望把山姆·麦克里迪从DD科调往新的岗位。而他已经回绝接受这三份工作。这相当于选择提前退休。麦克里迪的要求是,如果不能继续担任DD科科长,想回去搞外勤或去搞外勤行动的某一个科室。但这种工作没向他提供。”我的话讲完了。

  丹尼斯·冈特站起身来。

  “我想,我们都知道那些规定。而且我们也都知道现实。没错,山姆已经要求不要被分配去搞培训学校、财务会计和档案资料。因为他受过的训练和他的本能证明他是一个外勤特工。假如不是最佳的话,起码也是最佳中的一员。”

  “这是无可争论的。”西半球处处长轻声说。爱德华兹向他投去了警告性的一瞥。

  “问题在于,”冈特提议,“如果确实需要的话,局里是可以为山姆找一个位置的。俄罗斯、东欧、北美、法国、德国、意大利都行。我建议局里应该为此做出努力,因为……”

  他走近管文档的那个人并取了一份卷宗。

  “因为再过四年他就可以在五十五岁退休,拿到全额年金了……”

  “丰厚的补偿费已经提供了,”爱德华兹插话说,“有些人或许会说是极为客气的。”

  “因为,”冈特继续往下说,“多年的工作服务、忠心耿耿、非常辛苦而且有时极为危险。这不是一个钱的问题,这是一个局里是否愿意为自己的一位职员尽努力的问题。”

  当然,对于上个月由局长马克爵士和罗伯特·英格利斯爵士在外交部进行的那番会谈,他是一无所知的。

  “我想请大家思考一番在过去的六年里由山姆搞过的几项行动。就从这个开始吧……”

  他们在谈论的那个人此刻正坐在椅子里,毫无表情地凝视着房间的另一头。与会者没人能猜得透隐藏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后面的愤恨和绝望。

  蒂莫西·爱德华兹瞟了一眼手表。他希望这个会议能在当天结束。现在他怀疑时间是否够用。

  “我想我们全都记得这件事,”冈特说,“关于已故的苏联将军叶甫根尼·潘克拉丁的那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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