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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电话里说“没什么”,我看一定有事。他想,这个勒伯尔警长不是傻瓜,他们一定已经找到依格尔顿那个出租汽车司机,然后找到夏伦尼高地。他们一定找到了山庄里的女尸,又发现不见了一辆雷诺汽车。他们会在蒂尔发现那辆雷诺汽车的,并且盘问了火车站的人。他们一定已经……

  他跨出电话间,走过前厅,对管理员说:“给我结账,过五分钟我就来。”

  九点三十分,托马斯侦探长打电话给勒伯尔说:“很对不起,耽搁了不少时间。我把丹麦领事馆人员找回办公室可做了不少工作。你们的推论是对的,九月十四日有一个丹麦牧师报告领事馆,说他丢失了护照,他怀疑这个护照是在伦敦西区的一家旅馆里被窃的,但不能证实。为了不给旅馆经理添麻烦,他并没有报告警察局;丢护照的人是哥本哈根的佩尔·约翰逊牧师,身高六英呎,蓝眼珠,灰头发。”

  “警长,谢谢你!”勒伯尔把听筒放下,对卡龙说:“给我接巴黎警察局。”

  八点三十分,四辆“黑玛丽亚”汽车驶抵大奥古斯汀码头的那家小旅馆。警察在第三十九号房间里翻箱倒柜,搞得房里像遭了一场龙卷风似的。

  “很抱歉,警长先生,”旅馆老板对那个领头的不修边幅的小个子侦探说,“约翰逊先生在一小时前结完账走了。”

  豺狼在街上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回到他头天晚上到达的奥斯特利茨火车站,因为他估计现在已经在到处搜捕他了。他把装着枪和假造的法国人安德烈·马丁的军大衣和服装的箱子寄放在行李存放处,身边只留下那个装着美国学生马蒂·舒尔勃格的服装和证件的箱子,以及装着化装用具的手提袋。

  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但是用一件高领套衫盖住了脖圈。他拎着两件行李走进了车站附近的一家简陋的旅馆。办事员让他填写登记卡,但是过于疏懒,竟没有按照规定去核对客人的护照,结果登记卡上甚至都不是护照上的名字。

  豺狼一进房间就开始在脸孔和头发上下功夫。他用洗涤剂洗掉了灰色的染发剂,金黄色又显露了出来。金黄色被染成马蒂·舒尔勃格的栗褐色。蓝色隐形眼镜仍然保留,但金框眼镜却换成了美国式的粗框眼镜。黑色软底鞋、袜子、衬衫、围领和牧师服装连同哥本哈根的约翰逊牧师的护照一起装进了箱子。他换了这样一身打扮:平底便鞋、短袜。蓝斜纹布裤、短袖套衫和风雨衣,完全成了一个从纽约州的锡拉丘兹城来的美国大学生。

  近中午时分,他在一只胸袋里装上美国护照,另一只胸袋里塞进一卷法国法郎,就准备行动了。装着约翰逊牧师的最后剩余物品的箱子被扔进了衣柜,衣柜的钥匙则丢进了抽水马桶。

  他利用防火梯逃出了那家旅馆。几分钟后,他把手提袋寄放在奥斯特利茨火车站的行李暂存处,把第二次存件的行李牌同第一次存件的行李牌一起塞进裤子的后兜,扬长而去。

  他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回到罗讷河左岸,在圣米歇尔大街和雨歇特街的交叉口下了车,消失在那一大群居住在巴黎拉丁区鳞次栉比的房屋里的学生和青年之中。

  他在一家烟气腾腾的小饮食店里吃了一顿廉价的午餐,然后坐在那里考虑该到哪儿去过夜。他毫不怀疑勒伯尔这时该已经发觉佩尔·约翰逊牧师的把戏了,而他留给马蒂·舒尔勃格的时间只剩下最多二十四小时了。

  “那个该死的勒伯尔!”他暗地里咬牙切齿地咒骂,但却满脸堆笑地对女侍说:“谢谢,宝贝儿!”

  勒伯尔在上午十点钟时又打电话给伦敦的托马斯侦探长。他的要求使托马斯发出了轻声的叹息,但是他极有礼貌地回答说他将尽力而为。电话挂断后,托马斯叫来了上周参与过调查活动的那六名探员。

  “请坐,”他说,“法国佬又找回来了。看来他们又断了线。豺狼现在深藏在巴黎,他们怀疑他可能又有另一个假身份。我们现在可以到伦敦的各家领事馆去收集九月一日以来外国客人报失或报窃的护照名单。别管黑人和亚洲人,只注意白种人。我首先要知道身高。凡是五英呎八英吋以上的都算涉嫌。快点干起来吧!”

  巴黎,内政部里的例会提前到下午两点就开始了。

  勒伯尔报告情况时口气和缓,一如往常,但是反应却极为冷淡。

  “该死的家伙,”部长半途插嘴道,“他真是太走运啦!”

  “不,部长先生,这不是走运。至少不全是走运。我们工作进程的每一个阶段他都了如指掌,这就是为什么他如此匆忙地离开嘉普,为什么他杀掉夏伦尼的女人,并且恰好在罗网收拢之前逃之夭夭。每天晚上我都在这个会议上报告情况,我们三次都只差几个小时就逮住他。今天早上是因为瓦尔米被捕和我未能在电话里冒充瓦尔米,才使他离开了藏身之地,并且换了另一个身份。但是头两次是我在这个会议上作了汇报后,他在凌晨时就得到了消息。”

  全场陷于沉默,空气紧张。

  “我仿佛记得你以前作过这种暗示,警长,”部长冷冷地说,“我希望你能说得具体些。”

  作为回答,勒伯尔举起一台微型录音机放在桌上,按了一下还音键。从电话上录下的谈话声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听起来更觉得刺耳。录音放完后,全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桌上的那台机器。

  森克莱上校脸色灰白,在把文件收拾进卷夹时双手微微发抖。

  “那是谁的声音?”部长最后问道。

  勒伯尔一声不吭。森克莱慢慢地站起身来,全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

  “部长先生,我遗憾地向您禀告,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声音。她目前和我同居……请原谅我。”

  他离开会场,到总统府去写辞呈。会场上的人都目不斜视,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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