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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大约在三百米以外,有一个人也靠在窗框上,望着司法警察署的大厦,它坐落在被聚光灯照亮的圣母院尖顶的左侧。这个人穿着一条黑色裤子和普通的皮鞋,圆领丝汗衫外面套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色的胸围。他吸着长型的英国式滤嘴烟卷;依然显得年轻的头上,有一头深灰色的头发。

  这两人互不相识,却都凝望着塞纳-马恩省河的流水。

  巴黎教堂传来钟声,此时已进入八月二十二日了。

  § 十九

  克劳德·勒伯尔上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到一点三十分时刚有点睡意,卡龙把他摇醒了。

  “长官,很抱歉,把你叫醒了。但是我有一个想法,这个豺狼,他有一张丹麦护照,对吗?”卡龙说。

  勒伯尔清醒了一下,“说下去。”

  “他从哪儿搞到的呢?不是假造的就是偷来的。可是他为了要用这张护照,他把头发染成灰色,看来他是偷来的。”

  “有点儿道理,说下去。”

  “六月份他曾到巴黎来探路,可是他的基地在伦敦。所以,很可能他的护照是从这两个城市偷到的。一个丹麦人出来旅行,把护照丢了,或者被偷走了,他怎么办呢?他一定先去找领事馆。”

  勒伯尔从行军床上起来了,他说:“伙计,我想你考虑得很周到。请你马上给我要一个托马斯警长家里的电话,然后再要一个巴黎丹麦领事馆的电话。”

  他花了一个小时打电话,把对方两个人分别从床上叫起来,还要他们都到办公室去。大约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他又躺到床上。四点钟,巴黎警察局来电话说,午夜和两点钟从旅馆收回来的旅客登记卡共有九百八十个丹麦人,现在正在按“可疑”、“可能”和“其它”三类进行统计。

  勒伯尔直到早晨六点再也没有睡觉。正当他喝咖啡的时候,电话来了。他在午夜时布置给电话监听站的工程师一项任务,现在他打电话来说,他们逮住了一个。

  勒伯尔立即要了一辆汽车和卡龙一起到了监听站。在地下室里,他们从录音机里听到了一段录音带。

  开始时,有一个“喀嚓”的声音,接着有一连串呼呼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拨电话号码,一共七下。然后听到电话铃一阵阵在响,最后又听到另一个电话机的“咋嚓”一声,有人拿起电话筒。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谁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说:“这里是杰奎琳。”

  男人的声音又说:“这是瓦尔米。”

  女人的声音很快地说:“他们知道他是一个丹麦牧师。他们正在收集午夜、二点钟和四点整巴黎旅馆里的丹麦旅客的登记卡,看来他们将要一个一个地找。”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男人的声音说:“谢谢你。”他把电话挂上了,女人也这样。

  勒伯尔还在看着仍在转动的录音带盘,向工程师问道:“你知道她拨的电话号码吗?”

  “知道,我们从拨电话时拨字盘回到零的长短来判断,这是MOL五九〇一。”

  “你查明地址了吗?”

  工程师递给勒伯尔一张纸条。勒伯尔看了看,对卡龙说:“走,让我们去拜访这位瓦尔米先生。”

  早晨九点钟,中学教师瓦尔米正在煤气炉上煮早餐和咖啡时,有人在敲门。他皱皱眉头,关掉煤气炉。走过起居室去开门。有四个人站在门口,即使他们没说话,他也知道他们是谁,要干什么。两个穿制服的好像要向他扑上来,但另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小个子拦住了他们,然后很平静地说:“我们录下了你的电话,你是瓦尔米吗?”

  中学教师脸上毫无表情,他往后退了一步,让他们进来。他问道:“让我把衣服穿好,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两个警察站在他旁边。他连睡衣也不脱,用不了几分钟,就穿上了衬衫和裤子。

  比较年轻的便衣站在门口,年岁大一点的小个子在屋里转来转去,翻翻那一堆堆的书籍和报纸。他说:“得花很长时间才能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

  门口的人说:“反正不是我们这个部门的事。”

  小个子问中学教师说:“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把他带到汽车上去。”

  当他们把他带走后,勒伯尔留在房间里,翻看那些纸张。显然这位中学教师昨晚工作得很晚,这些都是他正在看的学生考卷。他把工作带回来做,是因为他得守在这里等候豺狼的电话。九点十分,电话铃响了,勒伯尔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把听筒拿起来。

  “喂?”

  对方说话的声音很平淡,“这里是豺狼。”

  勒伯尔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怒火中烧。他停了一会儿,说:“这是瓦尔米。”

  他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对方的声音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他们在柯雷兹丛山中断线了。”

  他的前额在出汗。他想最重要的是希望这个人在那儿再多待几个小时,“喀嚓”一声电话挂断了,勒伯尔也放下电话听筒,跑下楼,跳上停在路旁的汽车,对司机说:“回办公室!”

  塞纳-马恩省河旁一家小旅馆前厅的电话间里,豺狼从里面透过玻璃窗向外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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