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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听你这么说,好像佑介的死有必然性。”

  “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认为他的死是出于偶然。”

  “如果不是偶然,那到底是甚么?难道有人杀了佑介吗?”沙也加站在那里瞪着我,看到她生气的样子,我有点意外。也许看了那些日记后,她对佑介产生了感情。

  我轻轻笑了笑,“并非只有他杀才是有必然性的死亡。”

  “那……”

  “也可能是自杀。”我立刻回答。她倒吸了一口气,我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那家伙’是谁,但佑介显然为了他烦恼不已。烦恼到最后,决定自我了断也是可能发生的情况。”

  “但他看起来不像是这么脆弱的人。”

  从她这句话,我知道她的确对佑介产生了移情作用。

  “并不是每个自杀的人都很脆弱,但我刚才也说了,我并没有任何根据,只是认为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沙也加似乎不愿意这么想,不满地沉默不语。

  “总之,先去他父母房间看看。”我再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沙也加把手上的签名板放回枕头旁,像刚才一样拉好床罩。

  我们走进佑介父母的房间,两人分头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沙也加说,佑介的父亲可能也写日记。因为当初是他建议儿子写日记,所以他本身也可能有这个习惯。的确有这种可能。

  但我认为即使找到了佑介父亲的日记,也不知道有多少参考价值。因为佑介死的时候,他的父亲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我走向壁橱,准备挑战打开金库。虽然金库很旧,但很牢固,即使可以撬开,恐怕也要费不少工夫。

  正当我在烦恼时,沙也加问:“这是甚么?”

  我看向她,她跪在地上,一只手伸进书桌下方,不一会儿,拉出一个棕色纸袋。

  “里面好像有东西。”我说。

  沙也加看着纸袋内说:“是信纸,好像是信。”

  “你拿出来看看。”

  她巡视室内,最后把纸袋里的东西倒在床上。有十几组折起的信笺,感觉像是书信,却看不到装这些书信的信封。我拿起其中一封信,变质后失去弹性断裂的橡

  胶碎片黏在角落,可能之前用橡皮圈把这些信绑在一起。

  我最先拿起的那封信有三张信笺。在看书信内容之前,先看了最后的部分。因为我想知道是谁写给谁的信。

  信末用蓝色钢笔写着漂亮的字。

  “八月三十日 御厨启一郎

  致中野政嗣”

  我有点意外。因为我原本以为是御厨家的某人收到的信,没想到是相反的情况。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沙也加。

  “这封也一样。”正在看其它信的沙也加说,“每一封都一样,都是御厨启一郎写给中野政嗣的信。”

  “御厨启一郎可能是佑介的父亲,中野政嗣是谁呢?”

  “我刚才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是在哪里看到的呢?”沙也加边说边走向书架。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信笺。“拜启”之后是时令问候,接着是以下的内容。

  “长子的事,承蒙您日前大力帮忙。刚才接到学校方面的通知,同意录用他。如此一来,终于可以避免他前途茫茫,度过碌碌无为的人生。真的万分感谢。

  说句心里话,我有一种卸下重担的感觉。虽然有人建议,可以让他继续努力看看,但我认为目前的结果很好。一升的容器只能装一升的酒,他只是一升的容器,所以我也决定放弃。给老师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偏着头思考。信中的“长子”不像在说御厨佑介,因为和之后的内容不符合。“录用”又是怎么一回事?

  “找到了,就是这本书。”沙也加拿了一本很厚的旧书走了回来,“你看这本书的作者。”

  她给我看一本名为《法学体系》的书,在审定栏内写着中野政嗣这个名字。

  我打开书,检查有没有关于这个人物的介绍内容。在最后一页介绍了他的简单经历。他是某某大学法学院的教授,根据他的生日推算,如果目前还活着,应该已经九十多岁了。

  “御厨启一郎可能是中野政嗣的学生,或者是学弟。”我把刚才那封信拿给沙也加,她立刻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个长子是谁?佑介吗?”

  “如果是他的话就太奇怪了,”我在说话时,看着《法学体系》的版权页,上面印了三十多年前的日期,但是,旁边的字更引起了我的注意。“咦……?”

  “怎么了?”

  “你看这里,这本书也是在二手书店买的。”

  我指着版权资料旁用铅笔写的价格。沙也加皱起了眉头。

  “太奇妙了,对方是恩师或是学长,竟然在二手书店买他的书。”

  沙也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书,我对她摇摇头,表示我不知道答案。

  “算了,先看其它信再说。”

  每一封信后面都写着日期,只是并没有写年份,所以无法从最早的一封信开始读。我和沙也加一起坐在床上,分别用手电筒的光看着各自手上的信。雷声不知道甚么时候停止了,雨也停了,但风似乎变大了,呼呼呼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吉利的口哨声。

  “收到您日前送来的厚礼,万分感谢。我很喜欢,内人更喜欢,她比我更高兴。

  至于我那个蠢儿子,今年又落榜了。虽然老师提供了宝贵的建议,但他太不成材了。看到他的日常生活,有时候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时下的年轻人都像他那样,有时候又悲观地觉得,只有他特别散漫。总之,始终让我头痛不已,想到还要持续一年,觉得厌烦之至,而且,也没有人能够保证明年就可以消除这个烦恼。还是说,现在比我当年更难了吗?

  很抱歉,忍不住写了这些抱怨的话。看到老师依然如故,倍感安心。天气越来越冷,敬请保重身体。”

  这封信的日期是十二月二十日。中野政嗣似乎寄给御厨启一郎甚么“厚礼”,长辈不可能送岁末礼给晚辈,一定是御厨启一郎先送了岁末礼,对方回送的礼。

  令人在意的是,启一郎的儿子似乎没有通过甚么考试。到底是甚么考试?从信的内容来看,似乎每年都会举行。

  “你看一下这个。”当我陷入沉思时,沙也加对我说话,“这里提到了佑介的名字。”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信笺,看了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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